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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折就站在柳闲身旁,肯定当不起自家舅舅行的大礼,可却像被钉在了原地一样,腿脚完全动不了,又想到舅舅派了四个修士折辱他,只能苦涩地偏过了头。
大礼过后,柳闲这才分了他一个眼神,他轻点下颌,淡然问好:“罗儿,好久不见。”
应翰池早知道柳兰亭是瞧不起天下人的贱脾气,他对皇帝恭敬了才是怪事;但谢玉折这一路上,从柳闲拿出御行令在宫内横行起,他的灵魂已经被炮轰无数次,紧绷的肌肉就没松下来过。
罗儿这个小名,他只听太后叫过,叫的正是他的舅舅,当朝国君,沈高峯。
他总听闻上仙唯我独尊,却一直想象不出来那是种什么场面,此刻倒是亲眼所见。大为震撼的同时,他明知道柳闲是为了他才来到这里,为他才做这些,心中却溢满了浓郁的酸涩。
他是仙啊……
沈高峯的额头已经冒了血,他讪笑着问:“上仙您今日屈尊来到和雍国,是有什么要事要处理吗?我一定全力相助。”
“没什么。”柳闲摆了摆手:“只是小徒被歹人所伤,想来找陛下讨个公道。”
君无戏言
这话说的柳闲自己都吓了一跳。
主角不能死在别人手上,当然得护着;可让谢家其他人活着又有什么用?完全没用,可他还是为这件事来和雍国了。
为了让谢玉折好好活着,他伤也移了,缩地成寸也缩了,寿也折了,眼睛也流过血了,为了让此行师出有名,他还自称谢玉折是他的徒弟。
柳闲不禁开始怀疑,谢玉折这辈子最大的金手指,它的名字是不是就叫柳兰亭?
想到自己在为宿敌鞠躬尽瘁,柳闲黑着脸示意应翰池上前。这人眼手并废,轻轻一推便倒在了书案之上,新冒出来血顺着皮肉同奏折粘连。
柳闲委屈道:“就是他,折断了小徒几根手指。”
他话锋一转问:“他说他是当朝举人,才情颇高,你认识吗?”
沈高峯看了应翰池老半晌,终是茫然地摇了摇头:“并非每一个地方官我都认识,这位……我实在是不认识。”
应翰池冷笑:“我帮你做了那么多腌臜活,你现在装不认识我了?”
沈高峯怒道:“血口喷人!来人,把他——”
“不必。”柳闲拦住他,不明所以地笑了一声,却也没说别的。沈高峯也随着心颤了颤,他连忙问:
“敢问上仙的徒弟又是哪位?”
柳闲伸手指了指身后脸色煞白的谢玉折。
沈高峯像是这才看到他似的,一脸担忧地上前扶住他的肩,想要晃两下又被柳闲压制住,只好口头道:“玉折,你伤到哪儿了!”
颤悠悠拎起自己的小拇指,谢玉折尴尬地抿了抿唇。昨日被逼着自杀的遭遇同梦一起早散了,断裂的手指养几个月应该也能恢复,而派人杀自己的人顶着额头上一个大血包,还对着他一脸关切,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沈高峯道:“不周山路途遥远,二位不如暂住皇宫修养,我一定安排最好的人手来服侍。”
柳闲摇头:“不用了,我只是来要你一个担保。”
他凑近了皇帝耳边,以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应翰池谋害忠良,他犯了错,所以我废了他的右手和眼睛;陛下以后千万不要同他一样,再犯错了。”
沈高峯眸色一灰,他嘴角向下,猛的咽了咽口水,恐惧如杂草疯长。看样子柳兰亭已经全知道了,谢玉折外出这一趟,还真是给自己找个了好靠山,他怎么就没直接死在外边?
这群没用的东西。
而后柳闲恢复了正常的声音大小,盯着皇帝的眼睛,笑问应翰池:“他害了人,所以走路摔了跤,把眼睛和右手给摔废了,陛下,你说是不是恶有恶报?以后要当好人,做好事。”
终于提到了自己,应翰池抖如筛糠,哑着嗓子连连附和:“我我我以前的确做过太多坏事,明日我便辞官归家,带着这些年的积蓄帮助别人!”
沈高峯赞同:“是是,要学会日行一善。”
柳闲抬手取出了应翰池骨头里埋着的阵痛剑意:“回头是岸,你这句话有陛下作保,我也就放心了。”
沈高峯额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明白柳兰亭要他作保的意思,便是如果应翰池再作恶伤人,遭罪的就是他。
想到应翰池靠生吃人肉提升修为,还强抢民女,杀人无数,他迅速判断了他剩余的价值,当机立断地在心里给他判了死刑。等这煞星走了,他就让这个不成器的废物去死。
应翰池却以为柳闲是要放他一马,大喜过望想要以头抢地,却被柳闲制止。
奏折被他弄成一团烂血纸,可剑意取出之后,剧痛又涌了上来!他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是想活还是想死了。
沈高峯无暇顾及满纸的血,因为他还没缓出上一口的气,就眼睁睁地看着柳兰亭拿起了那道旨意,好奇问着:“对了,陛下刚才在忙着写什么?”
“写、写……”
在沈高峯迟疑不知该如何作答之时,柳闲已经打开了圣旨,他一字一句念着:
“谢镇南妄说妖言,干朕家事,有悖伦常;朋党比周,将害宗社,朕不能容。不除大患,国心不安,故谢氏直亲斩首,其余亲眷发配充军,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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