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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醒来回想昨夜生的一切,我只道:
那都是梦,都是梦……
然而吃早饭期间,在与我分桌的瞿墨仅仅一盏茶的功夫就问了我三遍身体状况之后,我猛地意识到:
那都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经过一夜掏心窝子的交谈,瞿墨对我的态度略有好转,我想这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忒难得了!可面对他动机单纯言辞不带利剑的说话方式,一时半会儿我还真有点儿适应不了……想来自己这拜师学艺的一段时日,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饭后瞿墨带着我在山间溜达。他一路行在前头,我则是闻着鸟语花香惬意地漫步其后。
“徒弟,过来。”
他走到一眼石泉处站定,转过身来朝我招了招手。
我悠然自得地向他踱过去——
“给我快点,莫不是现在给你的修行任务太轻松——”
我一个箭步上前低头毕恭毕敬道:“师傅有何吩咐!”
他一脸鄙夷,旋即俯下身去伸手在泉眼处一捞便拿起一块不断滴着水的白玉环,末了袖上未见半分湿意。
“待会儿替我把这个送到……”
我不禁在心里唉声叹气。
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那个轻巧的玉环揣在袖里,几声婉转啁啾忽地掠过头顶,我抬眼望去,但见一对蓝色的翅膀倏忽划过天际——
脑海中蓦地闪过一道雷霆!
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自己的事情,却是完完全全把那个人给忘到脑后去了!
刚一想起我便急急拉住瞿墨的袖子问:“师傅师傅,映寒呢?”
瞿墨微微皱眉,一副不解的模样。
见他对此全然不知,我心中渐生不祥的预感:“她之前说来找你的,你没见过她?”
闻言他这才像是想起什么来,但口吻仍是四平八稳地没有一星波澜:“她先时确实来过,还带着云开镜,可是……”
“可是什么?”我赶忙追问。
“她有些奇怪。来时很兴奋,我刚问一句她是谁就突然没了精神,半天也不吭声,后来就莫名其妙地离开了。”
“你是说……你又问她是谁了?”
他看着我皱眉。
“难道你不记得,不久前你才刚见过她吗?当时她与我一起来的!”
瞿墨想也没想就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像是本就懒得弄明白。“对了,你若不提我还想不起来。她走之前让我转告你……”
我一生从未跑得像这样快过。
眼前不断变化的风景急向我冲撞过来,我甚至感觉自己就快要被直扑面门的风给整个吹翻。
到了瞿墨给我说的地点我刹住脚步扶膝一个劲儿地喘气,像是严重溺水的人猛然间呼吸到干燥的空气,一刻也停不下来。待缓过一阵,我举目四顾——
这里不是悬崖就是断壁,只要稍不留意很可能就会身陷危险。
我急切地用目光在重山云影间搜寻那抹蓝色的身影……不多时,在一个毫无阻挡物的悬崖边上找到了目标。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明亮的天光包裹着她,仿佛就要将她连带着轻盈的灵魂一并糅进漫天迷眼的云霞之中。
“映寒……”我并不敢大声呼喊。此情此景光是我目光递过去身子就有摇摇欲坠之感,我无法想象映寒此时的感受。
她纹丝不动,任由流连的风不断撩起她长长的腰间缟素,一如她作为一只鸟飞翔时长尾时不时乘风半扬的情景。
“你来了。”良久,她终于开口。而我惊于她的声音是如此的平静,平静地仿若一潭死水。
“你、你来这干什么?”我胆战心惊地问。
她慢慢回过身来……
一瞬间我恍惚觉得自己看到了西天圣境的神女。她眼中倒映的是世间万物,仿佛再没有任何对她而言独一无二的存在。
她柔缓地笑道:“桓玉,我就要死了。”
心里一惊,我差点一个腿软跌在地上,舌头直打哆嗦:“你,你……你过来,那边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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