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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狱卒正要施暴,跌跌撞撞地,骤记起几日前,刘风的命令来。
那日,刘风指着夜无眠,口吻笃定,称此人是南京锦衣卫点名要的,不可像对待其他犯人那样,施加皮肉之痛;而应细心照料,助其恢复身子。
这狱卒当时心中就有分明,暗暗寻思:“这刘风,虽不是我长沙大狱的官吏,但我长沙大狱的长官,却都得卖他三分薄面。我若吃罪了他,贱籍不保是小事,招致无妄之灾丢了小命,却是大事。”
他自然不敢违背刘风。
自从得了告诫以来,便记挂在了心上,总是将饭食按时按量送到,还安排一个老妪照顾清洁。
这么多天的小心翼翼,都熬过来了,哪还计较这一时?
狱卒只得将息了动手之心,却也在嘴上要讨几句便宜来,骂道:“你这狗东西,若非锦衣卫的人要你,老子早把最狠的牢霸跟你关在一处,让你好生享受了!”
骂完,才稍稍平息怒火,又啐了一口浓痰。
伸手摇了牢门上方的一块活动木板门,把夜无眠这叫唤声音堵住在了里头,索性耳不听心不烦,转身走了。
夜无眠被一顿臭骂,并不如何勾动心情。
见这狱卒离去,心中则是大喜起来,一边更大声呼唤蜈蚣,一边又摇晃起脑袋来,最后甚至还歪着脖子,拿头顶去蹭捆住手的铁锁。
从其他人的视角看他,他此刻真是状若癫狂。
没有几个杏林圣手一起会诊,绝对治不好的那种。
但这样做也是有用的。若蜈蚣还在他头上,似这般大的动静,定能被惊醒。
而若非如此做,又不能惊醒蜈蚣。
他此番下狱,头巾早被摘去,盘散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又长又深,像杂草一般生长着。在不动手的情况下,要找一条小蜈蚣,还真不好找。
所幸现在的大狱,不像后世那般,会将新到犯人的头剪去。否则蜈蚣即便捱过了下雨、打斗等极端恶劣情况,也会因为牢子给夜无眠剃头时,而被现扔掉。
现在这乱丛生,就算是一只鸟,都可安居乐业,一只蜈蚣要在其中潜伏,更是大有可为处。
夜无眠呼唤了有约小半个时辰,脑袋都快晃晕了,也不见有蜈蚣下来。
“莫非我那蜈蚣兄,真的已经被不小心颠掉了?!”
这次第,真要教他疯了!
蜈蚣兄是他唯一的希望。哪怕“囚龙之煞”一说虚无缥缈,玄之又玄,他也只能于玄虚处采撷或有之花。
可而今,却连这点希望也不给他,莫非上苍要绝一人时,竟如此决绝乎?!
就在夜无眠呼唤无果,准备放弃之时,一阵麻痒感从头皮中动了出来。
久不洗头,又处于这种肮脏的环境中,头皮痒是常事,他手又搔挠不到,往往只能忍着。
但这回的痒,却不同于往日,他明显察觉到,头上有东西在动。
紧接着,一阵粗糙感,沿着额头,一路往下,一头黑红黑红的蜈蚣出现在眼前,用触角轻轻探着他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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