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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5页）

「姗姗，不要走，不要走……」

她猛的惊坐起来，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片刻，她缓缓抬起手捂着脸哽咽痛哭。

李队长叹了口气：「嫂子，姗姗的尸体马上就要下葬了，你去送她最后一面吧。」

我妈身体僵了一瞬，伸手快速拔掉胳膊上的针，赤着脚往外跑。

外面暴雨如注，汽车在疾驰中溅起大量水花。

一路上，我妈的脚被碎石划的鲜血淋淋，踩在地板上，很快和雨水混为一体。

李队长开车跟在她身旁，一遍遍劝着她上车，可我妈却罔若未闻。

面对路人频频投来的怪异目光，她也不在乎。

我知道，她在通过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可十年的伤害早就已经深入骨髓，岂是这样就能抵消掉的。

当我妈走到这解剖室时，她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浇湿，头发往下滴着水，身体被冻的止不住发抖。

她拒绝了所有人的关心，将自己反锁在解剖室。

她踉跄走到我的尸体旁，颤抖地掀开我身上的白布。

再一次看到我的尸体，她瞬间红了眼，抱着我痛哭出声。

「姗姗，你起来，你起来啊，你不是一直要妈妈爱你吗？妈妈爱你，你起来好不好？」

「你是不是想用死惩罚妈妈？」

「你成功了，你现在让我心如刀绞，你成功了姗姗，你起来好不好，你起来！」

她泣不成声的大吼，一瞬间仿佛被抽掉了所有力气，瘫坐在低声，再也绷不住，抬起手一巴掌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声音大到整个解剖室都回荡着“啪啪”声。

「对不起姗姗，对不起……」

「你起来好不好，妈妈错了，妈妈不应该自私懦弱的把所有罪都加在你身上。」

「我知道你爸爸出事是毒贩的报复，根本不是你的错，可我当时太需要一点支撑了，我只能把恨转移到你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从来都没有想你死，妈妈没想要你死啊……」

「我不配做你妈，我不配……」

她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我的尸体上。

我站在身旁，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这个道歉，我等了十年。

可是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妈妈，为什么不能早一点点爱我呢？

她抱着我尸体坐到半夜，直到李队长不得不得带人进来提醒她该给我下葬了。

我妈这才若梦初醒，任由他们将我的尸体带走。

直到我的尸体被火化，漫天火光下一点点变成灰烬。

她都没有说话。

眼神也很平静，平静的仿佛已经接受了我的死亡。

但抱住我骨灰盒的那一刻，我妈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我妈醒来后，便得知自己已经是肺癌晚期。

得知这个消息，她面上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波澜，就和听到今天吃什么无异。

几天下来，不管谁劝说，她都拒绝进食，也不配合治疗，整个人看起来形如枯槁，医生只能给她打营养针维持她的生命特征。

四十岁的年龄，看着却像个六七十岁的老人。

她每天坐在窗前，呆呆的看着窗外。

只有在听到我名字时才会有一丝波澜。

在陆安可准备转狱的这天，我妈早早起床，避开所有医生护士，一路来到监狱门口。

即使穿着狱服，陆安可依旧很美。

看到我妈，她愣了一瞬，转而笑出声，意味深长开口：「妈妈……」

「是来送你这个女儿最后一程还是，想来重温一下白姗姗那个贱人死时的场景？」

「啧啧，你不知道，我剥下她的皮时，她痛苦的表情有多好看，半截舌头沾着血发出呜呜声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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