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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第1页）

&esp;&esp;结果颜湘是一根死了的木头。

&esp;&esp;剥开一看，内里就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担心的就只有他的破烂泥巴，他那个病得快要死的妈。

&esp;&esp;没有他。

&esp;&esp;可是蒋荣生并不感到伤心和失落。

&esp;&esp;心里一点酸涩感也没有。

&esp;&esp;手边的柠檬红茶放的糖足够多，深蓝色的眼眸依旧平静如海。

&esp;&esp;蒋荣生坐在黑色的沙发上，好好地把那部黑白电影看完了，才起身，冷冷清清的，叫人来收拾地毯。

&esp;&esp;就跟很多年前在美国分手一样，知道了，起身，关门离开。

&esp;&esp;不会挽留也不会低头。

&esp;&esp;或许，或许唯独有那么一丁点不同。

&esp;&esp;只是有点不甘心。

&esp;&esp;毕竟那个出来卖的，是个那么庸俗，无聊的货色。

&esp;&esp;蒋荣生踩着瓷片，碾了碾。瓷片微弱地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响，然后被碾成了粉碎。

&esp;&esp;

&esp;&esp;颜湘原先住过好几次院，身体的底子终究是没有原来那么好了，这些时日又被纵养着娇惯了，因此不过是伤心了一场，又去医院看了妈妈，不慎染了医院的病气。

&esp;&esp;他回到蒋宅当晚就倒下了，发起高烧，来势汹汹的。

&esp;&esp;颜湘的脑子都被烧糊涂了，脸颊驮着不正常的两抹红晕，从耳朵到脖子都是一阵滚烫的。灌中药也不见起效。

&esp;&esp;最后还是一针扎进手背，开始打吊水。

&esp;&esp;过了好一会，颜湘才慢慢地退下热潮。

&esp;&esp;烧得没那么难受了，颜湘终于能安睡下来，呼吸慢慢地变得细密绵长，像只孱弱的小猫咪一样蜷缩着身体睡着了。

&esp;&esp;睡着的时候，眉间的释迦痣痕迹淡淡地，流动着小灯落下的莹润光泽。

&esp;&esp;蒋荣生半倚靠在床边，抬手帮颜湘掖了掖被角，手背盖在他的额头上，探了探温度。

&esp;&esp;他自己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单衣，露出大片胸膛和锁骨，微微弯下腰的时候，胸前的沟壑隐入一道沉沉的阴影，挡住了大片光，在颜湘的身侧投下憧憧叠影。

&esp;&esp;幸好房间里地热烧得正暖，只穿一件也不太冷。

&esp;&esp;蒋荣生就一直这么倚靠在床边，修长的双腿交叠着，眉骨压下，墨蓝色的眼睛凝成一道沉默的视线，垂眸望着颜湘，罕见地发了一会呆。

&esp;&esp;颜湘睡得无知无觉地，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逃过了一劫。

&esp;&esp;那日摔茶盅过后，蒋荣生心里并非是没有怨怼的。

&esp;&esp;他的目光时常会落在颜湘的咽喉处，手指附在白皙脆弱的后脖上，似乎在思考，要不破罐子破摔地，就这么掐死算了。

&esp;&esp;一了百了，省得心烦。

&esp;&esp;只是还在思忖间，颜湘却忽然已经病倒了。

&esp;&esp;躺在床上，成了纸糊一般的人。

&esp;&esp;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叫人来照看着，不然真会烧成个傻子。

&esp;&esp;偏偏医生也啰嗦，一昧地说着身体太差了，之前估计是落了病根，又常年呆在屋子里不见太阳，更不爱运动，这样捂着身体只会越来越差，叫蒋先生还是多带他出去见见日光，再以中药长期调养着，身体才能慢慢好起来。

&esp;&esp;言语间，俨然把蒋荣生当成颜湘的监护人一样，细细嘱托。

&esp;&esp;蒋荣生听得不耐烦，将这如同啰嗦婆子一样的医生打发去煎药，宅子里终于有了半分清宁。

&esp;&esp;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又暂时没有公事可处理，蒋荣生随手拿起一本短篇小说集，抬手拧亮了一些台灯，开始慢慢地看。

&esp;&esp;是俄罗斯原文小说，经典的阴暗深邃风格，笔墨简练且不失磅礴，描述苦难时字行间有如野兽之低贱，叙说幸福时又如同教堂里小天使们齐声歌唱的颂歌，文章辞藻就在高贵与粗野之间摇摆，呈现了这个民族本来的特质。

&esp;&esp;是蒋荣生平时认真看的类型。

&esp;&esp;他大约看了十几分钟。

&esp;&esp;在这十几分钟里，他翻书的动作不知道怎么地，比平时快了不少，一本半个指节厚的俄文小说集就见尾了。

&esp;&esp;蒋荣生捏着尾页，愣了愣，最终还是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esp;&esp;他把那本有点无聊的小说集合了起来，放回床头，再顺手把台灯关上了，拉起被子躺下，按着颜湘的肩膀，将他翻了过来，让他正面对着自己。

&esp;&esp;借着窗外的月光，蒋荣生看了一会，须臾恶劣地伸手，捏住了颜湘的挺翘的鼻子。

&esp;&esp;颜湘在睡梦中喘不过气来，脸颊憋得微红，张大嘴巴呼吸，舌头微微吊出来。

&esp;&esp;蒋荣生看得有趣，玩了好一会，最后才悻悻地松手，墨蓝色的眼睛轻轻眯起，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esp;&esp;许久以后，寂静中传来被子摩梭的簌簌声，是蒋荣生在被子里搂住了颜湘的腰。

&esp;&esp;还有一声状似无奈的轻哼：“…算了，放过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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