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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南扬没理他,继续说:“李鑫有一个患了阿尔兹海默症的母亲,为了给她母亲治病,她还变卖了家里的房产。她说如果当时不是你及时伸出援手,他们娘俩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陆南扬对自己的计划有信心。
在问到这条信息的时候他就判断,或许谢泉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情。李鑫毕竟是他的亲人,既然在她最落魄的时候谢泉伸出了援手,那么这次他也很有可能愿意帮李鑫打赢这场官司——
一声冷笑打断了陆南扬的思绪,只见谢泉眯起眼,双手抱臂,眼里的嘲笑几乎要满溢出来,“李鑫告诉你她卖房子是为了给她妈治病?”
陆南扬愣了愣。
“她卖房子,是因为她欠了一大笔债要还。欠债是因为她借钱包养一个男大学生,她丈夫也是因为这个才跟她离的婚。”谢泉笑道,“我把房子借给她们住,是因为老太太在得病之前是云大附属医院的老专家,我们学院的很多老教授都认识她,而我能借这件事攀上很多关系。”
说完,谢泉冷冷地补了一句,“别把人想得太善良了,陆大律师。”
说完,谢泉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啧。
失算了。
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对谢泉的人性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个人简直像某种变温动物,蜥蜴或者蛇,手触上去只能摸到冰冷的鳞片。
“谢泉!”陆南扬小跑两步追上去,拦在他前面,“你为什么这么不愿意出庭?这么简单的案子,耽误不了你几分钟,对你也没什么坏处。”
“对我也没什么好处。”谢泉反唇相讥。
“有。”陆南扬又一次拉住谢泉,重复道,“有好处。”
谢泉看着他。
陆南扬觉得喉咙有点干,要说的话堵在气管里不上不下。他舔舔嘴唇,清了清嗓子,“还记得你上次提的要求吗?”
这回蛇的眼睛眯了起来,目光变得饶有兴趣,“你要给我口?”
已经经历过几次突发社死的陆南扬这一次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了。
“口不行,换手可以。”陆南扬压低声音说,“好歹能摸得着几巴毛,不考虑一下吗?”
谢泉挑起眉毛。
有意思,陆南扬好像有点被他带坏了。
“成交。”谢泉低声说,转身的时候手掌不经意地在陆南扬的腰下方摸了一把。
-
审理这起案件的法庭不大,但也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旁听的人。刘秋烟走过大厅时,还抽空狠狠朝陆南扬瞪了一眼。
陆南扬心里发乐。心说你瞪我也没有用啊,有本事让户主改口。
户主就坐在陆南扬身边,和李鑫隔了一段距离,似乎刻意想避开她。书记员宣读法庭纪律的时候他始终抿着唇,板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
陆南扬用膝盖轻轻碰了下谢泉的大腿,“不用那么紧张,该说什么说什么就行了。”
谢泉转头看他,“你倒是很放松,像在自家后花园溜达。”
陆南扬笑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庭了。”
谢泉上下打量他,“你应该比我还小一届吧。”
“那又怎么了,谁规定小你一届就不能出庭了?”陆南扬伸手在谢泉胳膊上点了两下,“我人缘好,懂不懂?”
谢泉低头轻笑了一下。
本来没打算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但陆南扬好像打开了话匣子,又悄悄往他的方向凑了凑,“你知道我代理过最奇葩的案子是什么吗?”
“什么?”谢泉觉得好笑,顺着他的话头接下来。
“是一起离婚诉讼案。”陆南扬说,“女方起诉离婚的理由是男方的那玩意太大受不了。”
谢泉诧异地看着他。
“但是法庭要讲究证据啊,法官就让法警带着男方到厕所去看。”陆南扬一本正经地说,“结果几个法警回来以后一致表示确实太大,没见过这么大的玩意,于是法官宣判离婚成功。”
谢泉瞪大眼睛,没忍住笑出了声。好在书记员宣读纪律的声音够大,没人注意到这里。
“真事啊。”陆南扬笑着说,“民事法庭上全是这些家长里短的破事,有意思的可多了。”
说完陆南扬用手支着下巴看他,膝盖碰了碰他的膝盖,“现在好点了没?”
谢泉这才意识到陆南扬打开话匣子聊这半天,居然是为了帮他缓解紧张感。
……多此一举。
谢泉用膝盖把他的膝盖顶回原位,低声道:“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没人家大就多学点技术。”
陆南扬啧了一声,“你觉得我看着像——”
法官的声音打断了陆南扬的话,“……下面进行法庭调查,首先由原告向法庭陈述你的诉讼请求及事实理由。”
法官是个气质温柔和蔼的女性,但在这个法庭上,似乎稍微有些压不住混乱的局面。
几乎是开庭陈述一开始,李鑫和刘秋烟就相互破口大骂起来。十几分钟过去,整个法庭混乱得如同菜市场,法官的法槌敲了十几下,陆南扬同情地看着它,总觉得下一秒那根脆弱的木棒就会折断。
“……你不记得了是吧?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刘秋烟边拍桌子边喷唾沫,“我这里还有录音,你亲口说的把房子送给我,现在你又舍不得了,反悔也没用!我证据确凿!”
“什么狗屁证据,喝多了说的话哪有当真的!”李鑫气势不输,音量更大,“我说让你去跳楼你是不是也能直接去死啊?”
陆南扬真怕他们再这么吵下去会被法警直接逐出法庭,赶紧站起来打断了李鑫的话,“法官大人,我的委托人当晚是否表示了赠予这件事并不重要,因为她并不是这处房产的所有权人,也没有赠予或买卖该房产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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