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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第1页）

第2章

江安战靴碾过某颗滚落的眼球时，突然被黏稠的血浆冻在原地。他怀中紧抱的妖丹锦囊正在剧烈震颤，每颗珠子表面都浮现出月牙状的裂痕——那是云乐三百年来偷偷给每个妖将刻的护命符。

"家...家主..."江安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月华绞碎。整座浮华山的血泊开始倒流，在空中凝结成数以万计的赤色冰棱。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倒影正在冰棱中妖化，獠牙刺穿面颊的瞬间，云乐踏着血雨从天而降。

少女赤足点在江为山的剑尖上，足弓弯曲的弧度恰似新月。她喉间滚动的妖丹突然发出玉碎之声，那些本该被吞噬的千年修为，此刻正化作银白丝线刺穿她的七窍。江为山这才看清那些"丝线"竟是月影兔族特有的本命月华，正将云乐的五脏六腑重构成星图脉络。

"一百零八颗够吗？"云乐咧开嘴角，齿缝间渗出的星屑灼穿江为山的护体金光。她突然伸手扯断自己的脊椎，那节莹白的骨头在脱离肉身的瞬间暴涨成贯月长弓。邬雪香冻结的血雨此刻纷纷蒸腾，在弓弦上凝成淬毒的箭矢。

最可怖的是她仍在生长的长发——每根发丝都缠绕着妖将的残魂，发梢开出的血桂正疯狂吮吸着江氏子弟的灵力。某个江家幼童突然惨叫起来，他的本命灵根正被云乐发间的鬼面蝶叼出，那蝴蝶翅膀上的斑纹，赫然是云乐母亲临终前的面容。

"你们不是爱说功德吗？"云乐瞳孔裂变成星云漩涡，被吞噬的妖丹在她胸腔内碰撞出雷鸣，"今日便教你们什麽是真正的渡化——"她松开弓弦的刹那，整座浮华山地脉翻涌如浪，那些深埋地底的混沌之核突然破土而出，将四大家主的法器尽数污染成蠕动的肉块。

江为山的视野里，云乐背後展开了十二重血月光轮。少女破碎的肉身正在星屑中重组，每寸新生皮肤都烙着妖将们的本命咒文。她流泪的模样圣洁如初，可滴落的泪珠却将地面蚀出深不见底的归墟之门。

她的指尖划过的空气突然结晶成血色琥珀，将整座山谷封入月相囚笼。结界成型的刹那，所有江氏子弟腰间的命牌同时炸裂——那些浸透妖族鲜血的玉牌，此刻正将主人的魂魄反哺给混沌之核。

江为山喉间爆发的惨叫被凝滞在时空中，他看见云乐袭来的五指化作五道弦月，每片指甲都镶嵌着妖将们的本命法器。最致命的是她掌心浮动的月魄镜，镜中映出的并非当下，而是他亲手给云乐父亲戴上锁妖环的画面。

"家主...救..."江安的求饶化作血雾，他破碎的颈骨间突然钻出无数玉色根须——正是云乐幼时出了浮华山贪玩被猎妖队抓住时，被江安所救，埋在他体内的月桂种子。

而那些本该助他修炼的灵植，此刻正贪婪吮吸着他的元神，在衆人眼前绽放出妖冶的赤色桂花。

万天禄的金算盘突然自燃，算珠崩散成带火的骷髅头。他惊恐地发现每颗骷髅的眉心都刻着万家秘传的咒印，而席新丰的镇妖袍正被反噬的妖气腐蚀，露出内衬里用妖族胎皮缝制的往生符。

"邬雪香的冰魄...对了！"席新丰突然癫狂地撕开衣襟，胸口的冰裂纹路竟与邬家秘术同源。他发狠捶打结界的手指突然冻结，冰层里浮现出云乐母亲自爆妖丹时的残影——原来邬家早就在他们体内种下了同归于尽的禁制。

江为山拖着江安的尸身倒退，鞋跟碾碎的妖丹突然发出婴啼。他这才看清满地血泊里浮动的月影——每具尸体倒映出的都是云乐不同时期的模样：三百岁偷溜出山被训斥的委屈，五百岁炼制匿踪药成功的雀跃，以及昨日生辰时捧着父亲所赠玉杵的娇憨。

"你究竟..."江为山後腰突然抵住冰冷的物体，转头看见自己当年安插在浮华山的傀儡木偶。那本该被销毁的替身此刻正咧开檀木嘴巴，用云乐的声音呢喃："江叔叔不是最爱陪我玩捉迷藏吗？"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结界时，所有人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妖化。万天禄的影子里钻出被他炼化的蛇妖信子，席新丰的倒影里爬满蛛形妖的复眼。而江为山的影子正缓缓抽出他藏在灵台深处的往生剑——那柄用云乐祖父妖骨打磨的凶器，此刻正直指他自己的咽喉。

江为山袖中令牌突然发出骨裂声，那是用云乐叔父的喉骨炼制的传令符。他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剑柄镶嵌的妖丹上，那枚取自云乐姨母的月华珠顿时迸发诡谲紫光。剑刃刺入少女腰腹的瞬间，整座浮华山的怨气突然凝滞。

"咔嗒。"

云乐腹腔内传来锁链绷断的轻响，被剑锋捅穿的伤口非但没有渗血，反而涌出银白色的星砂。江为山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本命剑正在妖化，剑格处睁开的竖瞳正贪婪注视着自己。他试图抽剑後退，却发现剑柄已生出无数肉须，正顺着他的经脉往心脏钻去。

"多谢江家主。"云乐染血的唇瓣突然绽开神性微笑，她颈侧浮现的月神图腾此刻完整显现——竟是由江氏历代屠杀的妖族姓名编织而成。当她的手抚上江为山咽喉时，那些名字突然化作实体，化作千万只利齿啃咬起仇人的血肉。

江为山的挣扎在云乐扭曲的瞳孔里，像一只无比丑陋的虫子，令人恶心。他看见云乐破碎的躯壳正在重构，每一道伤口都迸发出混沌初开时的原始灵气。少女飘扬的长发末端开始结晶，发梢坠着的血珠落地即生红莲，莲心处跳动的竟是江氏祠堂供奉的祖宗牌位。

"你可听过..."云乐指尖突然刺入江为山天灵盖，从他识海中扯出一缕金色魂丝，"月蚀之时，冤魂作烛？"那魂丝在她掌心燃起幽蓝鬼火，映出江氏禁地里数以万计的往生灯——每盏灯芯都囚着个妖族的婴灵。

当江为山的惨叫声与婴灵啼哭共鸣时，整座结界突然坍缩成血色弦月。云乐足尖轻点月牙，正要捏碎仇人喉骨的手却陡然僵住。

云乐的鼻腔突然炸开细密的灼痛，那股异香竟在她妖化的嗅觉中显形成万千蛊虫。每只虫豸都生着江萝衣的慈悲眉眼，正顺着泪腺往脑髓钻去。她暴怒的瞳孔突然映出好多年前的画面——母亲抱着中毒暴走的妖将痛哭时，空气里也浮动着这般莲香！

"净世白莲？"云乐喉间迸出冷笑，足下血沼突然沸腾。江萝衣裙摆间流转的"圣光"，实则是用月影兔族胎血浇灌出的噬魂瘴。那些看似被山风吹散的香气颗粒，此刻正在结界内凝成锁妖链的虚影。

江萝衣踉跄後退时，腰间禁步突然坠地。玉珏碎裂的瞬间，云乐看清里面封存的竟是父亲被拔下的獠牙。最毒的是她腕间那串琉璃佛珠，每颗珠子都囚着个兽化妖族的识海，此刻正通过香气共鸣试图污染云乐的灵台。

"姐姐饶命..."江萝衣仰起的脖颈突然浮现鳞纹，垂泪的眸子化作竖瞳。她袖中滑落的香囊突然生根，绽放的莲蕊里伸出无数妖族断指。那些本该被净化的怨气，此刻正通过香气脉络注入江为山濒死的躯体。

云乐的利爪突然滞在半空，她惊觉自己沸腾的妖血正在异香中结晶。江萝衣看似慌乱踢蹬的绣鞋，每道划痕都在地面刻出消融结界的咒印。当第一缕月光穿透结界裂缝时，云乐终于看清真相——这女子周身萦绕的根本不是体香，而是天族惩戒罪妖的"堕神引"！

"你才是真正的囚山大阵！"云乐暴喝震碎江萝衣的假面，那张慈悲皮囊下露出布满咒文的金属颅骨。无数根灵气导管正从她天灵盖延伸而出，另一端深深扎入浮华山的地脉——原来这千年间所谓净化混沌之核的灵力，全都被转化为操控妖族的神经毒素。

江萝衣突然停止啜泣，断裂的声带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小兔子终于找到胡萝卜了呢。"她腹腔弹开的暗格里，正悬浮着枚刻满浮华山全族生辰的魂钉，钉尖滴落的血珠将整座结界染成琥珀色的囚笼。

云乐的獠牙再次刺穿自己的下唇，尝到血味的瞬间才勉强维持人形。江萝衣周身散发的异香在她妖脉中具象成万千银针，每根针尾都坠着刻有"天罚"二字的铜铃。那些本该庇佑衆生的天道法则，此刻正通过香气化作锁妖链，将她沸腾的妖血硬生生逼回原形。

"看啊，这才是你们信奉的天道！"云乐嘶吼着扯开江萝衣的衣襟，雪白肌肤下赫然是青铜浇筑的胸腔。齿轮咬合的机械心脏正泵出墨绿色液体——那竟是混着月影兔泪腺的堕神散。每滴毒液都在地面腐蚀出佛经文字，将整座山谷改写成镇压妖族的活体祭坛。

江萝衣腕骨突然弹开暗格，露出内藏的十二根镇魂钉。钉身铭刻的竟是被兽化妖族的生辰八字，钉尖垂落的血珠正与云乐脚踝的月牙胎记共鸣。最恶毒的是她发间那支白玉簪，簪头镶嵌的舍利子实为百枚妖丹熔炼，此刻正将云乐强行兽化的过程投射在天幕之上。

"天道何时公允过？"机械合成的笑声从江萝衣喉间溢出，她破碎的声带突然伸展成铜管，吹奏出《镇妖曲》的旋律。云乐惊觉自己的垂耳开始萎缩，爪尖正退化成毫无威胁的绒毛——这女人竟在将她逆转化回初生时的孱弱模样！

血色结界突然坍缩成丹炉形状，江萝衣的白裙在高温中焚毁，露出金属骨骼上篆刻的《饲妖诀》。那些本该庇护妖族的天地灵气，此刻正通过她脊柱处的灵脉导管，将云乐千年修为转化为滋养江氏的气运金龙。

"你以为复仇便是终结？"江萝衣的眼球弹出，取而代之的是两颗混沌之核，"自你诞生的那刻，月神精魄便是天族饲养的..."话音未落，云乐暴走的妖丹突然炸裂，将她半张机械面孔熔成铁水。那些滴落的金属液体在空中凝结成囚神链，却反被云乐腕间沸腾的妖血锻造成弑神刃。

云乐额间的月神印突然皲裂，迸发的血光中浮现出被篡改的天道碑文。那些镌刻着"妖类卑贱"的金色篆字，此刻正在她沸腾的妖血中熔解重组。江萝衣颈间坠落的黑色玄石突然悬浮半空，石芯处封印的竟是云乐初生时的胎发——原来所谓的天赋神通，不过是天族窃取妖族命格炼制的傀儡丝！

"这就是你们畏惧的真相？"云乐染血的指尖轻点，整座浮华山地脉轰然擡升。裸露的岩层间浮现出被抹去的上古壁画：持斧劈开混沌的巨人分明生着兔耳，而跪拜其脚下的人族先祖手中，捧着的正是如今镇压妖族的锁魂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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