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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伊歪头看着包扎好的伤口,突然笑了:"你知道吗?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她跳下木箱,走向车间中央,"现在,让我们谈谈作品。"
她从角落里拖出一块巨大的白布铺在地上,然后开始往上面倾倒各种颜料——猩红、深蓝、墨黑。颜料在白布上蔓延,像一场微型化学战争。
"我讨厌计划。"许伊赤脚踩进颜料里,在布上留下血脚印般的痕迹,"艺术应该是自由的,像鸟,像风,像"
"像疯子。"郑柏溪冷冷地补充。她打开自己的素描本,上面是精确到毫米的设计图,"真正的艺术需要结构和思考。"
许伊翻了个白眼:"你那套冰冷精确的东西十年前就该淘汰了。"她抓起一罐红色颜料,挑衅地摇晃着,"来点混乱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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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柏溪合上素描本:"如果你不打算认真合作,我现在就走。"
"你总是这样!"许伊突然尖叫,颜料罐砸在地上,溅起一片血花,"高高在上的郑柏溪,完美主义的郑柏溪,永远正确的郑柏溪!"她的声音开始抖,"你知道你的问题吗?你太害怕失控了,所以你把自己冻在那该死的冰里!"
雨水从屋顶倾泻而下,打湿了许伊的衬衫。布料变得透明,贴在她的皮肤上。郑柏溪看见她身上那些伤疤——手腕、手臂、肩膀一道道白色的痕迹,像是被擦去的铅笔线。
许伊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臂:"惊讶吗?"她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一个烟疤,"这个最痛,是我十八岁生日礼物——自己给的。"
郑柏溪的胃部一阵绞痛。她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些作品资料——许伊这十年来的每一件作品都在伤害自己。这不是艺术,是慢性自杀。
"为什么?"她听见自己问。
许伊的眼神突然变得遥远:"因为疼痛让我感觉真实。"她捡起地上的小刀,"你知道吗?当你割开皮肤的那一刻,会有一种奇妙的解脱感,就像"
"够了!"郑柏溪夺过她手中的刀,"我不在乎你的自毁倾向,但如果你毁了这次合作,我会让你在艺术圈混不下去。"
许伊愣了一下,然后爆出歇斯底里的大笑:"天啊,这才是我认识的郑柏溪!冷酷无情,效率至上!"她抹去笑出的眼泪,"好吧,老板,告诉我你的完美计划。"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她们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合作"——郑柏溪讲解她的设计构思,许伊则不断打断、质疑、挑衅。但渐渐地,郑柏溪现许伊的某些建议其实很有见地,尤其是关于观众互动体验的部分。
"我们可以让参观者穿上特制的感应服,"许伊兴奋地比划着,"当他们靠近作品时,心跳会被转换成声音频率"
郑柏溪不由自主地点头:"这样就能实现个体化的艺术体验。"
许伊眨了眨眼:"你刚才赞同了我的想法。"
"只是职业判断。"郑柏溪低头记笔记,避开她的目光。
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射入车间,照在许伊的侧脸上。那一瞬间,郑柏溪仿佛看见了十二岁的许伊——那个在向日葵地里奔跑的女孩,眼睛里盛满整个夏天的阳光。
下午四点,她们勉强达成了初步方案。郑柏溪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许伊却拦住了她。
"你的手腕,"她指着郑柏溪的左手,"那道疤怎么来的?"
郑柏溪下意识地捂住手腕:"与你无关。"
"是那天晚上吗?"许伊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我跑走之后,你"
"我说了,与你无关。"郑柏溪推开她,大步走向门口。
许伊的声音追着她:"我后悔了,柏溪!那天晚上我跑走,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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