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书网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竹画的墨痕与芭蕉的雨影(第1页)

竹画的墨痕与芭蕉的雨影

陆泽珩在老宅竹林里调墨时,晨光正从竹节的缝隙漏下来,在宣纸上投下细窄的光带,像道没描完的白描。

砚台里的松烟墨已经磨得很匀,沉得像南方的雨——是赵玉青常用的浓度,陈舟说“先生上周让墨坊按旧方子重制了三次,说‘要能映出竹影才够沉’”。其实是他记不清对方磨墨时的具体手法,只能凭着记忆一遍遍试,像在拼一幅碎掉的画。

“先生,沈夫人今天能下床了。”福伯的声音从竹影里钻出来,带着点晨露的湿,“护士说‘夫人让护工把您画的竹都收起来,说‘别堆在病房占地方’——但我看见她偷偷留了幅带猫爪印的,压在枕头下’。”

陆泽珩蘸墨的狼毫笔顿了顿。猫爪印——是他故意用指尖蘸朱砂点的,歪得像墨团真的踩过,当时只觉得好玩,现在才知道,原来母亲也在偷偷留念想,像张奶奶把赵玉青的钥匙串挂在葡萄架上,像周明宇总带老城的桂花糕去南方,所有人都在替他们保存没说尽的话。

“把那幅竹装裱起来。”他把笔尖在砚边刮了刮,墨汁在宣纸上拖出道浅青的竹枝,“送回老宅书房,说‘母亲留着占地方,我收着’——别告诉她是我特意要的。”

福伯没接画,反而递过来个牛皮纸信封:“林小满小姐寄来的,说‘是青痕基金的第一批参展画稿,让您过目’。”信封边角沾着点松烟墨,像从青砚斋刚拆封,“她说‘有幅《竹石图》很像赵先生的风格,就是没画完,像被撕过又补的’——张奶奶说‘那是玉青去年没画完的稿子,泽珩你蹲在画室捡过碎片’。”

陆泽珩拆信封的手指顿了顿。《竹石图》的碎片——他记得那些带着墨香的纸片,赵玉青蹲在地上哭,说“陆泽珩,我们算了吧”,当时他没敢擡头,只把碎片一片一片捡起来,夹在《雨夜归人》的画框後,现在居然能看到补全的版本,像场迟来的和解。

画稿摊开时,竹石的轮廓果然眼熟——石纹的皴法是赵玉青独有的“折钗股”,竹枝的弧度带着点倔强,像《秋竹图》里的风骨。只是补全的部分墨色偏浅,像怕盖过旧痕,林小满在画角题了行小字:“青痕未褪,补之如旧。”

“让陈舟通知林小满,”陆泽珩的指尖在补全的竹枝上碰了碰,墨痕还带着点潮,“这幅画评成‘最佳传承奖’——奖金用松烟墨和老宣纸代替,说‘比现金实用’。”

福伯看着先生捏画稿的手指——指腹泛白,却在碰到墨痕时刻意放轻,像怕碰碎什麽。“赵先生在南方画了幅《竹蕉共生图》,”他把温好的茶放在石桌上,“周医生发了照片,说‘芭蕉叶下的竹影是老城的竹,石纹里藏着个‘泽’字,要用侧光才看得见’——张奶奶说‘这孩子,连藏心事都跟你一样,怕人看见’。”

陆泽珩的笔尖在竹节处顿了顿。石纹里的“泽”字——赵玉青总爱在画里藏这些小记号,以前是银杏叶里的竹影,现在是石纹里的字,像在说“有些痕不用深,记着就好”。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画——竹枝虽然直了些,却在叶尖留了道浅痕,像被风刮过的印,像在回应那幅南方的画:“我也记着。”

赵玉青在南方画室的竹筛上晒画时,梅雨季的雨又下了起来。

画是《竹蕉共生图》,芭蕉叶下的竹影用了“淡墨法”,远看像团雾,近看才发现竹节的石纹里藏着个极小的“泽”字——是用指甲在未干的墨上划的,轻得像道呼吸的痕。周明宇带来的桂花糕就放在画案边,油纸被雨雾浸得发软,甜香混着松烟墨味,漫在刚晒干的宣纸上,像种安稳的暖。

“张奶奶让我给你带了罐新收的竹炭,”周明宇把炭罐放在砚台旁,“说‘是泽珩上周在老宅竹林烧的,说‘南方潮,竹炭能吸潮气,比防潮剂好用’’——你看这烧的,炭块都切成竹节形状,比木匠做的还规整。”

赵玉青捏竹炭的手指顿了顿。竹节形状——陆泽珩那种连文件边角都要对齐的人,居然会蹲在竹林里烧炭,还特意切成竹节,手掌肯定被炭灰染黑了。他想起对方手腕内侧的浅疤——小时候救猫被划的,现在又添了新的痕迹,像在替他尝遍人间的糙,却从不说疼。

“知道了。”他把竹炭放进画具柜,和陆泽珩送的老砚台放在一起,“你下次回去,帮我给张奶奶带两包南方的陈皮糖——说‘泡水喝能去湿’,别提我名字,就说是‘画室小姑娘买的’。”

周明宇笑了笑,指尖在画案的《竹蕉共生图》上碰了碰——石纹里的“泽”字被雨雾浸得更清晰,像块没褪色的胎记。“陆泽珩把你送的猫画装裱了,”他看着赵玉青翻画稿的手指,“陈舟说‘先生把画挂在书房正中央,换了盏暖光灯,说‘这样猫的影子能落在竹画上’’——还说‘先生每天睡前都要调一次灯光角度,说‘要让猫影刚好蹭到竹枝’’。”

赵玉青翻画稿的动作顿了顿。猫影蹭竹枝——那个连咖啡凉了半分钟都要换的人,居然会对着灯光较劲,像在演一场只有自己知道的戏。像他送松烟墨时说“三家墨坊才淘到”,像他送竹炭时说“烧了三次才成”,所有“不理智”都藏在“下意识”的壳里,钝得让人鼻头发酸,却又暖得像被阳光晒透的绒布。

“画得怎麽样?”他把画稿摊平,指尖敲了敲芭蕉叶的叶脉,“陈舟说……他的竹画得直些了?”

“直了,”周明宇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但叶尖总留道浅痕,像被风刮过——福伯说‘先生画到叶尖就放慢速度,说‘这里该有个痕,不然不像活的’’——其实是记着你说的‘竹要带点伤才韧’。”

赵玉青的指尖在芭蕉叶的叶尖上蹭了蹭。带伤的竹——是他蹲在青砚斋的画案前说的,当时陆泽珩站在院角看墨团追银杏叶,没接话,原来听见了。这些细碎的记挂像砚台的刻痕,浅却清晰,把“离别”拽得又实又轻,像竹影穿过窗,不用碰面,也能知道“有人在记挂”。

陆泽珩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翻看“青痕基金”的画册时,沈曼云的护工走了过来。

“沈夫人让我把这个给您。”护工递过来个青瓷小盒,盒身的缠枝纹和赵玉青的砚台盒很像,“说‘是您小时候戴的竹纹玉佩,之前收在保险柜里,现在该还给您了’——还说‘这玉佩的竹节上有个小缺口,是泽珩您小时候在老宅竹下摔的,当时哭着说‘要跟竹一起长’’。”

陆泽珩打开盒子的手指顿了顿。玉佩的竹节缺口——是他七岁在竹林里追猫摔的,母亲当时说“缺口像道痕,能记住疼才会长记性”,他以为早忘了。原来有些“旧痕”从来没消失,像他画竹时总在叶尖留的浅痕,像赵玉青画里藏的“泽”字,像所有没说尽的牵挂,早就刻在了骨头上。

“把玉佩放在老宅的竹下石桌里。”他把盒子收进西装内袋,和赵玉青送的猫画贴在一起,“告诉母亲,我今晚回老宅住——画还没画完,竹在等我。”

护工走後,陆泽珩翻开画册的《竹石图》页。林小满补全的竹枝在灯光下泛着暖,像赵玉青的笔迹又像他的,墨色深浅交叠,像两个人的影子终于在画里靠在了一起。他指尖在补全的部分划了划,突然明白母亲把玉佩还给他的意思——有些痕不用藏,带着走,反而能走得更稳。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热门小说推荐
傻子

傻子

偶然遇到多年未见的朋友,发现他已经成为没有羞耻心的傻子。和他生活的这些日子,一点一点吸引。这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故事。cp温柔呆攻(很呆,很呆)x腹黑yd受给我喜欢的人。...

如懿传之奇迹婉婉上位记

如懿传之奇迹婉婉上位记

奇迹婉婉上位记永寿宫全员战神cp进忠雍正十三年,四执库小宫女魏嬿婉梦到了如懿传里令懿皇贵妃的一生。最开始,她只想好好做工攒银子,却被海兰诬陷勾引皇上,贬到苦累的花房。后来,她想调个好差事,却受如懿连累被金玉妍辱骂霸凌五年。再后来,她好不容易攀上皇帝逃离苦海,如懿却轻飘飘的想打发她嫁给侍卫,一句话你有何苦衷抹...

烈焰邪妃

烈焰邪妃

一朝穿越,就要面临着嫁人!从来没人可以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该死的后娘,不忍自己的亲生女儿下火坑,竟让老爹亲自向老皇帝求了一道圣旨,让她成了昭元帝国虎王府上...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