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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水渠惊魂案首初鸣（第2页）

“不止是泄愤。”沈砚冷笑，眼中寒光闪烁，“他想毁的，是这几户靠这点水浇地糊口的人家的生计！更是想在我备考的关键时刻，给我添堵添乱！”沈砚家的豆田虽毁，但重新补种的白菜苗也需少量水。王婶丶刘大娘她们，更是指着这点菜地换油盐！

沈砚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他需要证据，需要人赃并获！光凭这些翻动的泥土痕迹，沈大富父子完全可以抵赖，甚至反咬一口说是野兽刨的！

“清喻，”沈砚低声吩咐，“你悄悄去找王婶丶刘大娘丶赵木匠，还有住在渠边的孙寡妇，就说是我说的，今晚戌时初（晚上七点），让她们带上家里壮实的男人，带上锄头丶火把，在水渠上游那个老槐树下等着。记住，要悄悄的，别惊动任何人，尤其是沈大富家！”

林清喻心领神会，重重点头：“夫君放心！我这就去！”他转身，脚步轻快却异常坚定地朝着村里跑去，小小的身影在秋日的阳光下，充满了力量。

沈砚则留在原地，仔细地将那几处被挖开的痕迹重新用落叶和浮土僞装好，恢复原状。他像一位经验丰富的猎人，开始布置陷阱，静待猎物入彀。

夜色如墨，秋虫唧唧。戌时初，後山渠边老槐树下，人影绰绰，却静得出奇。

王婶和她的大儿子铁柱丶刘大娘和她当家的刘老实丶赵木匠拎着一把结实的斧头丶孙寡妇也叫来了本家一个憨厚的堂弟，加上沈砚和林清喻，一共九个人，都屏息凝神，藏在树影和茂密的灌木丛後。几支松脂火把被小心地盖着，只透出微弱的光。

“沈相公，真…真是沈大宝那混球干的？”王婶压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他刚挨了打，还敢？”

“八九不离十。”沈砚的声音在黑暗中异常冷静，“水被引到他家麦地了。他记恨公田苦役，又损人利己。今晚，他定会再来疏通他偷挖的引水道，否则水流不畅，他偷的水也到不了他家地里。我们只需等着。”

衆人不再言语，只有紧张的呼吸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深秋的山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林清喻裹紧了沈砚出门前硬给他披上的旧棉袄，依偎在夫君身边，眼睛却紧紧盯着上游水渠的方向，一眨不眨。

时间一点点过去。月牙儿躲进了云层，夜色更浓。就在衆人手脚都有些冻僵，怀疑今晚是否白等时——

悉悉索索…

一阵轻微的丶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伴随着压抑的喘息，从水渠上游的土路上传来！

来了！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肩上扛着一把锄头，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了水渠上游那个隐蔽的拐弯处。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无人，便放下锄头，熟练地扒开几处僞装的浮土和落叶，露出下面被掘开的几道小沟壑。水流正通过这些沟壑，汩汩地流向沈家的麦地。

黑影拿起锄头，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沟壑里淤积的泥沙和落叶，好让水流更通畅。火把微弱的光线，隐约勾勒出他那张带着淤青丶贼眉鼠眼的脸——正是沈大宝！

“动手！”沈砚低喝一声，如同信号！

“呼啦——！”

几支松脂火把瞬间被掀开盖子，熊熊火光猛地亮起，将这一小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

“沈大宝！果然是你这个黑心烂肺的！”

“抓贼啊！抓偷水的贼！”

王婶丶刘大娘等人如同愤怒的狮子，举着火把丶锄头丶棍棒，从藏身处怒吼着冲了出来，瞬间将目瞪口呆丶吓得魂飞魄散的沈大宝团团围住！

“啊！！”沈大宝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手里的锄头“哐当”掉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腿一软就想跑。

“哪里跑！”铁柱和刘老实两个壮小夥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扭住他的胳膊，死死将他按倒在地！

“沈大宝！人赃并获！你还有什麽话说！”沈砚排开衆人，走到瘫软在地的沈大宝面前，火光照亮他沉凝如水的脸庞，声音不大，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压迫感。

“我…我…”沈大宝吓得语无伦次，裤裆瞬间湿了一片，腥臊味弥漫开来，“不是我…是…是我爹…是我爹让我干的！他说…说你们害他丢了族里分红…要…要给你们点颜色看看…断了你们的水…让你们种不成菜…让你…让你考不成试…”

“放屁！沈大富那个老混蛋！”王婶气得破口大骂，“自己缺德，还指使儿子干这断子绝孙的勾当！”

“对！送官！这次必须送官！”赵木匠挥舞着斧头，怒不可遏。

群情激愤，衆人恨不得当场就把沈大宝撕了。

“大家冷静！”沈砚擡手，压下喧哗。他看向被按在地上如同死狗的沈大宝，眼中没有丝毫怜悯：“送官？太便宜他了。也容易让沈大富撇清干系。”

他目光扫过义愤填膺的乡亲们，声音沉稳有力：“王婶，刘大娘，赵叔，孙家婶子…他偷挖水渠，毁的是大家的生计！按族规乡约，毁坏公共水利，该当何罪？”

衆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对！按老规矩！罚！重罚！”

“罚他给咱们把水渠修好！加固！用最好的石头！”

“罚他给咱们每户赔钱！赔粮！”

“罚他再去做三个月公田苦役！不！半年！”

沈砚点头，看向面如死灰的沈大宝：“听到了？这是大家的公议！你，认不认罚？”

“认…我认罚！我认罚！”沈大宝哪里还敢有半分反抗，磕头如捣蒜，只求能活命。

“好！”沈砚不再看他，对衆人道，“烦劳铁柱哥和刘叔，先把这混账押回村里，看管起来。明日一早，请三叔公和里正，当着全村人的面，按此议处置！至于沈大富…子不教，父之过，三叔公自有公断！”

“好！”

“听沈相公的！”

衆人齐声应和，押着瘫软的沈大宝，如同打了胜仗凯旋的队伍，举着火把，浩浩荡荡下山回村。火光映照着每个人愤怒又解气的脸庞，也照亮了沈砚和林清喻并肩而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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