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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你是骗子吗（第1页）

104.你是骗子吗

私人飞机降落在南明机场的跑道上，滑行停止。机舱门打开，一股微凉的夜风涌入。简嘉熙率先站起身，动作间带着一种刻意的丶无所谓的散漫。他走到舱门口，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过来：

“到了。楚少爷，打算怎麽处置我？”他微微侧过脸，嘴角挂着讥诮的弧度，“报警抓我？还是像简砚清一样，找个地方把我关起来？”

楚郁看着他挺直的丶带着刺的背影，声音平静无波：“怎麽对你，这件事我会交给楚柠决定。他才是受害者。”他顿了顿，补充道，“你可以逃。但你要知道，我能找到你第一次，就能找到你第二次。简砚清能做到的，我能做得更彻底。”

简嘉熙像是听到了什麽极其荒谬的笑话，肩膀耸动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他终于转过身，目光扫过楚郁，又掠过他身後沉默站立丶眼神锐利的路星择，最後定格在楚郁脸上。

“逃？”简嘉熙重复着这个字，眼神空洞，带着浓重的厌倦和自嘲，“楚郁，你想太多了。这世界对我来说，到处都是谎言和陷阱，逃到哪里有区别吗？”他不再看任何人，径直走下舷梯，身影很快融入机场的夜色中。

楚郁对身後路星择安排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两名训练有素的人员立刻无声地跟了上去，保持着一个既不会引起简嘉熙过度反抗又能随时控制的距离。

看着简嘉熙的身影消失在接驳车的方向，楚郁才缓缓走下舷梯。机场的灯光有些刺眼，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他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目光有些茫然地扫视着空旷的停机坪边缘。

然後，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就在不远处，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跑车静静停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车门边倚着一个人影，指间夹着一点猩红，烟雾在昏暗中袅袅升起。是路星择。他没有在飞机上等，也没有去贵宾室，而是提前下了飞机，在这里等着。

楚郁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停在原地，没有再往前走一步的勇气。夜晚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沉重的压力，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不敢看路星择的眼睛，只能盯着自己脚下被灯光拉长的影子。

路星择掐灭了烟蒂，随手弹进几步远的垃圾桶里。细微的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直起身，朝着楚郁的方向走了过来。脚步声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楚郁紧绷的神经上。

他在楚郁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两人之间隔着几米的距离，却像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简嘉熙安排好了？”路星择开口，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听不出什麽情绪。

“嗯。有人跟着。”楚郁的声音有些干涩。

短暂的沉默。机场远处有飞机起降的轰鸣声传来，更衬得此刻的安静令人窒息。

“楚郁。”路星择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低沉了一些，带着一种直接的穿透力。

楚郁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他知道问题要来了。

“你，”路星择看着他低垂的头顶，目光沉静，“的确是纵远的话事人。对吗？”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楚郁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认命般的平静。他擡起头，终于第一次看向路星择。路灯的光线勾勒出路星择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他的眼神深邃，像不见底的深潭，让人猜不透里面翻涌着什麽。

“是。”楚郁清晰地回答。一个字，重若千钧。

路星择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仿佛这只是一个早已确认丶等待最终盖章的事实。

“那麽，”路星择的语调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质询，“简嘉熙在飞机上说的那些话，”他微微停顿，目光锐利地锁住楚郁的眼睛，“关于你当初来找我时所谓的‘走投无路’……也是假的？”

楚郁感到喉咙发紧。他避开了路星择的视线，目光落在路星择身後的车身上，声音有些发飘：“……是。”

“呵。”路星择发出一声极轻的丶辨不出情绪的气音，像是自嘲，又像是意料之中的了然。“所以，重逢时那场差点烧死你的火灾，”他向前逼近半步，无形的压迫感瞬间增强，“也是你计划好的？为了博取同情？为了让我……入局？”

“不是！”楚郁猛地擡头，急切地反驳，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火灾是意外！纯粹的意外！我没想到会那麽严重！”他看着路星择，眼神里带着一丝恳切的澄清，“那不在计划之内，真的！”

路星择静静地看了他几秒，似乎在判断他话语里的真实性。楚郁的急切不似作僞。路星择没有继续追问火灾，但也没有移开目光。空气再次陷入沉重的沉默。

楚郁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解释显得苍白无力，否认又无从说起。他重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在身侧。说什麽都是徒劳。巨大的失落和恐慌像冰冷的潮水，慢慢淹没了他。他害怕看到路星择眼中可能出现的愤怒丶失望，或者更可怕的……彻底的冰冷。

“既然你自己就有这样的实力，”路星择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默，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追问，“为什麽还要费尽心机撒谎骗我帮忙？演那场‘走投无路’的戏码？把我当傻子耍很好玩？”

楚郁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为什麽？为了更稳妥？为了多一层保障？为了……利用路星择的资源和影响力，更顺利地达成目标？这些理由，此刻在路星择平静的质问下，都显得无比卑劣和不堪。他无法说出口。

他只能沉默地站在那里，像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他却感觉不到冷，只觉得心口的位置一片麻木的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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