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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役笑说:“我便就路将这点心碟子交与人处置了。”
项三小姐道:“你往这一路来,再没有别处的,一定是往老夫人房里送去,恰好我就去那里,索□□给我罢了。”
那厨役答应着,放下茶盘,连忙去了。
那茶盘放在榻板上,项三小姐却不理会,径直便往前来。原来阖府里的管家丶丫鬟丶厨子丶仆役丶听差丶买办,必得身家来历一清二楚,一个人在督军府当差,连同着他们的父母妻子都要记录在册,除非是家生子,不然失怙无戚的孤儿是不得入府奉事的。再说督军府里的厨子,一共七位,无一不晓老夫人喜食甜烂之物,尤其糕饼点心里要多放三倍的绵糖,这是无人敢弄错的,倘若是总务处领进的厨子,第一件事就是熟记老夫人这一习好,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冒失。
项三小姐一径前来,快步行至廊门,果见左右有卫戍持枪警戒,于是悄声吩咐,又说:“不要打草惊蛇。”卫戍兵忙点头作应,立刻挎起长枪,穿廊门而去。
项三小姐自思了一下,又往正院里来,吩咐几个提调把压轴的《天女散花》提到《西厢》之後演出,午宴晚一小时再开。这期间诸色人等不得出入正门半步,听差丶仆役丶丫鬟丶娘姨皆不许往厨中传饭使唤,所有糕点碟子暂按下不上,倘有人问起,就说午宴有名厨掌勺,颇费功夫,为留悬念,请先生太太们耐烦一晌。
交待完毕,项三小姐自往前院里来。刚到前院,转角处险些撞上一个人,擡眼去看,原来是沈郁婉,微微怔愣了一下,眼神一转便笑道:“怎麽下场子这麽早?难道玩的不尽兴?”
郁婉笑说:“若能赢钱总是高兴的,可我实在败绩卓绝,再不敢尽兴的。”
项三小姐“噗”地一笑,香纱小扇徐徐摇着,悄眯着眼向郁婉道:“若想赢钱还不容易,我教你一招,你只要微露个口风,透露给她们自己是四少的女朋友,保管能赚得个盆满钵满。那时节,都不要你想法子去赢钱,她们就要变着法子的输钱给你呢。”
郁婉道:“我不敢去沾四少的光,只怕这一时赢得的钱,日後连本带利的偿还不起。”又笑说:“恐怕太太小姐们此刻也再不想输钱的。原本牌桌上四角齐全是谁也下不得场的,但孔先生只用不到一个时辰便硬是赢散了两张牌桌。”
三小姐面上一怔,扇子扣在胸口,“嗤”地一笑说:“他的本事,他的本事也不止这一件,我们哪里比得他呢。”
郁婉听得项三小姐的声气不好,想了想,方要开口,忽觉背後一阵纷杂疾重的脚步声,下意识转身去看,只见西南角上涌出许多的持枪卫戍,枪管上插着雪白的刺刀,分明有动乱发生。
郁婉心下一惊,只觉得手腕被人扣住。项三小姐拉着郁婉的手,又向她笑说:“一点小风波罢了,司空见惯的——走,走,咱们只管往後头听戏去,梅老板的《天女散花》可是京中一绝,断不可不看的。”
郁婉被项三小姐拉着,只好随着她沿碎石子小径往後走,夹道两棵法国梧桐,叶子挂在枝头唿喇喇的响颤,忽然就觉得清森森的风里飘漾有人的哭泣。郁婉一惊,立脚细听,分明是鸣凤的声音。不知怎麽,心里一急便挣出手来,掉转身向前跑,跑到一个小喷水池旁。池中的水早已被抽干,大理石柱在池中心高高擎着,洁白的大天使雕像站在最顶端的荷叶圆盘上,光裸着臂膊举着手,遥遥前指,所指处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一个白衫皱烂的男人猛地扑进视野,像是一条尖刀新宰的厚大肉脯,空中一甩,热腾腾抛在案板上。十几只步枪“咔哒”一声齐齐上膛,雪刃向下,团团对准。
“留活口。”一个声音说。
卫戍长将枪後擎,抵在肩头,复令道:“留活口!”
空荡荡的长天下青浩浩的石板地,那人面朝下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额上的血触湿了石板,手指勾曲着,忽然探直,拼死挣起,像一条倏然昂立的游蟒,扑向那只倒下时掷出的左轮手枪。指尖方触到枪身,只听“咔嚓”一声,骨头的断裂声伴随着惨烈的嚎叫。
折断的腿骨涔着新鲜的血液,缘着黑皮鞋的鞋沿汩汩地涌着,那鞋在残断的腿胫上碾旋着,“咯吱咯吱”的骨节触裂声。黑亮的皮面挂着血珠,踏在地上,一串湿重的血印。早有卫戍冲上来将那人团团捆住,那涔着血滴的皮鞋绕行到前面,一脚踢开那把手枪。
蒋梣年在白衣男人面前站定,西服口袋里抽出香烟夹子,嘴里衔着烟卷,弹开打火机盒盖点燃一只茄立克,吸一口,吐出一口烟圈,隔着款款上升的烟雾,眯着眼睛看了看那人,又把夹着香烟的手指向卫戍长一点,忽地一笑道:“鸿昌,别忘了,在西城里给他找个最好的接骨医生。”
话犹未了,只见两个卫戍推攘着一个反捆着双手的矮壮汉子向前走来。那汉子的小白褂黏糊糊贴在胸前,汗珠从黑黢黢的脸上直流到脖颈,一路窜跳着,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向左右两个卫戍哭叫道:“长官……长官……大人……俺不知道,俺啥也不知道哇。”
那两个卫戍一声不应,枪杆子抵着他的後背,向前一推,趔趄老远。那汉子擡头一看,“噗通”跪倒在地上喊道:“四少,四少,俺不知道,真的啥也不知道哇。那个人,戏园子里碰到的,诌说是票友,给俺一块子金表……俺……俺昏了头了俺……”
蒋梣年并不作声,透过烟幕瞥看他一眼,慢条斯理地问道:“是吗?那块金表在哪里?”
那汉子一怔,欲要开口,忽然明白过来,全身不住地颤抖。
诡异的静寂中,斜刺里穿出一个人,原来是鸣凤,红湿的眼眶垂着手,望那汉子一眼,“噗咚”一声跪下,颤声道:“四少。”
那汉子看见鸣凤,禁不住“哇”一声哭出来,涕泪满面地哭喊着:“四少,四少,俺赌输了钱,俺没办法啊,没有钱,他们就要剁了俺的老娘,可是俺不知道啊,咋也想不到啊,咋能是这样子……凤妮……凤妮……哇……”
蒋梣年猛吸一口香烟,将烟蒂掷在地上,一脚踏灭,向付鸿昌摆了摆手。只手向下划落时,猛地被人拉住。
鸣凤死死攥住蒋梣年的袖口,像被溺死的人抓住海里一颗水草。“四少,四少,我求你,要不是他,这麽多年,我早就给人糟践死了。他就是我爹,这麽多年,他就是我亲爹,我就是他亲闺女。他好赌,我知道,都说赌徒没有人性,六亲不认;可当初,就是这个人,卖了田地卖了房産,把我从窑子里赎出来。他说我长得像他死了的女娃,他说没啥的,钱没了就没了,就当是赌输了。那天开始,我就只有他一个亲爹。四少,四少……四哥,我求你……”
“……四哥,我求你……”声音渐低下去,细微的几不可闻,夹杂着摧毁了肝肺的啜泣声。
蒋梣年身体似乎一震,缓慢地俯下身子,轻声道:“没事的。”手掌反勾住她的手臂,向上轻轻一挽,从地上拉起鸣凤。
廖淡的秋风苏苏地刮着人的衣摆,蒋梣年认真地看了那壮汉两眼,只见他虎背熊腰黑黢黢一脸横肉,两道浓乱的竖眉下面一双环眼,却奇异的透露着一股莽直天真。半晌,蒋梣年把眼一擡,向付鸿昌道:“给他结十年的工钱,押离承州。”眼神一凛,又向那壮汉道:“记住,活着再不得踏入承州半步。”
那壮汉早已骇的怔忡失魂,面如痴傻,周围一切一概不知不觉,及听到蒋梣年的话,心里忽地清明过来,“咣咚”一下栽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鸣凤扑过去,挽着他的手臂,哽咽难言。
清寥寥的秋风嘶溜溜卷过,卷起一只憔瘦的涡旋,画地一周,滚轴一样缠满了风布,向前一推,匹练似的疾疾扯散。蒋梣年踏着残碎的风尾,缓缓地,一步,两步,像是思忖着什麽,忽然间,决然立定。
他向付鸿昌招了招手,眼神幽晦不明,低声向付道:“别出一点差错!”
付鸿昌目光接着蒋梣年的目光,点头应道:“是,督军。”旋即转身,向左近两个卫戍使了个眼色,两个卫戍连忙伸手扯起那个壮汉。
鸣凤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慌急地攀住他的胳膊,却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凤妮,乃甭哭,甭哭。”那糕点师傅红肿着眼睛,哽咽道:“俺这一辈子没出息,最了不起的事就是白得了乃这麽个好闺女……可是,俺没用,给乃攒的一份嫁妆也赌没了,嫁妆没了,也看不见乃嫁人了。俺还做梦嘞,梦着当岳丈,抱外孙嘞——妮子,甭哭,甭哭,俺又不没了。俺有钱啦,俺到别处过快活日子,俺再不赌了,再不赌了……”
鸣凤瘫坐在那里,泣不成声。天是没有什麽颜色的天,地是青苍黯淡的地,一切都像是用炭笔勾勒出来的,一幅极简的素描。秋风寥寥的,掠着淡乌的枪口丶浅白的刀刺丶人的冷翠的衣衫。两个押送的卫戍间,一个臃厚的背影,反缚着双手,慢吞吞地向前走着,一眨眼,便消失在青苍苍的路的尽头。
“他活不成了。”项三小姐站在郁婉的身後,忽然道。黑纱扇轻轻摇着,她又凄凄地笑说:“不过他该高兴,他的老娘将会富贵终老。”
郁婉愕然地看着项三小姐。转过脸来,只见路一米一米的向前平织着,是炭笔扫出来的冷铅色。铅色的天,天上一轮寡白的太阳,一切都是褪了色的;只有鸣凤的衣衫是红潋潋的,在广漠的天地间,像是古旧的帛画上一颗刺落了的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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