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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婉至今也不知道,在她出生前的那段日子,在父亲归国後的那几年里,在风雨如晦丶沧海横流的中国大地上,时光如何一去如梭,天地如何颠倒失序,父亲那一代人又是如何在呐喊丶彷徨与流血丶逃亡中追寻着一个不知是否存在着的真理。许许多多意气风发的青年人,他们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从夕日港口上的朗声大笑开始,又以那无边黑夜中的一声枪响作结。
对郁婉来说,她很难想象父亲同那个时代满腔义愤的年轻人一道振臂高呼丶扼腕怒目的模样。自她有记忆以来,父亲便是温和慈爱的,又常有着类似于孩童般的纯粹丶稚拙与天真。是父亲牵着牙牙学语的她,一步一步地教她知道世界的全部美好。不幸的是,世界终究随着她的长大露出长长的獠牙丶狰狞的兽面来。可当这世界的残酷真相全部裸露出来时,她仍旧不能不像父亲一样,对那“虽不能至”的地方心向往之。只因为她在父亲的描绘中曾经看到过那样一个地方,只因为父亲从来都在向那样一个美好而永不能至的地方前进着。
那时她还小,并不知道父亲所选的这条路有多艰难,也不知道父亲每次跨出家门时的背影都意味着什麽。
她只记得母亲每晚守着煤油灯等着父亲回来吃饭时的身影,她那样执着地等待,把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她总是对父亲说“你一定要回来”,却从来没有说过“你不要走”。
郁婉至今还记得那个中秋节。
和往年一样,那是一个清泠泠的,挂着银色圆月的宁静夜晚。父亲轻声地把她唤醒,他说自己要走了。语罢,忽然哽咽,再开口时,就只是说,“睡罢……睡罢……”。她努力睁大惺忪的睡眼,却只模模糊糊地看到父亲一身青色棉布长袍,愈显瘦削的背影。
她摇摇晃晃地爬下床去,循着声音的来源,赤脚向外走着。脚底板凉凉的,脸也被风吹的凉凉的,她先就看到一轮硕大的圆月,挂在窗口的红木框子里,母亲的脸被月色映得光莹莹的。她听到了母亲的声音,那是一句她无论如何不能理解却深感恐惧的话,她说她绝不为他收尸,只与他合葬。等父亲转过身去,母亲忽然又拉住他的衣角,她说,声音颤抖着,“你一定回来,我把一整个月饼分成了三块儿……我和女儿都等着你回来……”
後来许久,郁婉才懂得母亲坚持每日等待父亲回家吃饭这一举动包含着怎样的意义。母亲长久保持着这一习惯,即便是在上京那段最为惊心动魄的日子过去後。
当他们从繁华动荡的上京南下,来到秀丽宁静的西来城时,郁婉曾一度以为,这里轻柔明净的河水将为他们涤荡尽往昔生活里的所有烦难与不安。但事实证明,在满目疮痍的残破土地上,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奢侈地独得一份祥和平静。她开始在自家的小小院落内,越来越多地见到各种大多还很年轻的陌生面孔,他们时常带着凝重的神色,笑起来又那样赤诚,他们似乎总在行色匆匆地赶路,沈家经常是他们逃亡路上的一处驿站。
“他们是什麽人?”郁婉还小,有许多事情她还不能懂得。
“他们是好人,是保护别人的人。”
“那他们为什麽要逃跑?为什麽总有好多大兵来抓他们?”
沈先生沉默了,过一会儿,他微微俯下身子,用温暖的大手攥着郁婉柔软的小手。
“因为他们犯了罪,他们最先从沉睡中觉醒过来,所以四处是围追堵截他们的人。”他说,声音有些沙哑。
郁婉试图去理解这句话,她用了一整个成长的时间想要走进父亲的全部世界。父亲却用一贯温和慈爱的态度对她说:“你得先成为你自己,我的女儿长大了,她应该有自己的选择,而不是重复谁的人生。”
“爸。”郁婉哽咽道,“我放心不下你和妈妈。”
沈先生把书和有字的纸张投进火炉里去,火光把他的脸映得亮堂堂的,他说:“你同西川一道赴欧,我很放心。”
郁婉从未想到,这竟是父亲所单独对她说的最後一句话。
“妈。”郁婉转过脸去。
母亲把烫好的茶杯摆放到桌子上,扭头冲着郁婉笑了笑,恍然间,她的目光竟比父亲还要沉静坚毅,“去吧,一会儿还有人来。”
郁婉心中惴惴不安,凉风渐起,细雨斜织,把她的身体浸的寒漉漉的。她把油伞放在檐下,将门口的小煤油灯点燃,掌着它去掩那两扇红杉的木门。木门“吱呀吱呀”地正缓缓合上。突然间,一只手从外向里攀住了门沿,郁婉关门的手滞住了,一个黑影在门外斜织的雨丝中闪了进来。
电光火石之间,她模模糊糊地看向那人的袖口处,还没有看清什麽,他的手就已经覆在了她的嘴上,手劲儿大的惊人。她惊慌地攀住他的手臂,手指微动了动,指尖果然触到一条虬曲的疤痕。
郁婉怎麽也没想到,从这一刻起,命运的齿轮重新转动,父母已无可避免地朝着死亡的陷阱径直走去。
可笑的是,他们的女儿竟是最後一个知情的人,在一张皱烂不堪的废旧报纸上。这是命运与她开的最恶毒的玩笑!她将这一摆在眼前的事实否定了一遍又一遍,可潜意识里恐怖的念头已经完全攫住了她,她被这念头捣毁了肝肺,抽剥了灵魂,变成了泥塑木雕,一动也不能动,连一丝表情丶一滴眼泪,甚至一缕气息也没有。
她已经被逼到近乎疯狂的境地,被迫着承认,不断地否认,这两个相伴相生又相斥相拒的念头已然合成一把寒冽的双刃刀,活生生的把她剖成了两个自己。一个自己像从高空中陡然坠落,失重感遍及全身,方才所知所感的一切正如水纹一样急遽漾去,头脑中漫现出一大片的空白;另一个自己却站在方才自己所坠落的地方冷眼旁观,保持着残酷无情丶令人惊骇的冷静,她在嗤笑,张开毫无血色的唇瓣,露出尖利的丶白森森的牙齿,不停地提醒着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是真的!
在这惨烈的结果面前,过往的记忆像是电影画面,无数个清晰鲜活的画面雪花片一样纷涌而来,它们重新排布组合,相互通连映证。昔日所有纷乱如麻的思绪逐渐被捋顺理清,所有曾令她隐隐不安的疑窦逐一被解释回答。为什麽是沈家?为什麽是那一夜?为什麽是我?她猛地觉悟过来,五脏俱坠,如堕冰窟,这一切,所有一切,都并非偶然!
真的可笑,如此可笑,他是最有耐性的狩猎者,耽视已久,只等待着收益最大的时刻拉起猎网,而收网之时还能假他人之手,兵不血刃。哪里有什麽意外,哪里有什麽巧合,他本就是故意将湛军引至沈家,既然是大力搜剿,如何能不搜出“造反派”的“反动材料”来?他要借愚鲁暴躁丶大字不识的徐昌宗除掉叛逆分子,恐怕更想借沈先生在文化界积赞的盛名对湛军进行舆论施压。
也许自己是这一缜密布局中的唯一纰漏,可是他把这一纰漏变成了运于股掌之间的决胜棋子。在中央权力重新分割的关键时刻,父执老臣于他也不过是工具,是弃子一枚,何况是自己?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麽真心,从来都不是沈郁婉这个人,他要的是在这舆论风向蔚为重要的关键时刻,能够成功牵制刘景翼的政治砝码!
“嘣”地一声,脑中好像有一根筋弦突然断裂,她头疼欲裂,汗如雨下,呼吸得越发困难,同时只觉得胸内如有千万根细针反复刺着,禁不住猛咳几声,一股铁锈般咸腥丶岩浆般灼热的液体顺着喉管直涌到口腔,她终于撑持不住,向前一扑,咳吐出一口腥红的鲜血来,眼前也随之落下黑色的幕布,摇晃着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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