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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第2页）

但透过半开的缝隙，他还是看清了屏幕暗下去前的最後一角——通话界面的底色，和白鸟那部手机一模一样。

果然是他。那些看似疏离的关切，全是精心设计的牵引。

“走路小心点。”何笑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已弯腰帮忙捡书。两人的手在半空中即将碰到时，何笑突然手腕一转，拿起最底下那本习题册，动作自然得像排练过千百遍。

避开了所有不必要的接触，指尖却在书页上留下个浅浅的印记，像在标记什麽。

牧危走出办公室时，手心还残留着便签纸的凉意。他摸了摸口袋，那串数字像烧红的烙铁——这不是帮忙。

是何笑在规则边缘为他凿开的一道缝，既不能暴露自己，又必须把消息递出去，像在说“我在等你看懂”。

而牧危不知道的是，他正在进入何笑替他布的局中，一个名为“生死时速”，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换取牧危在现阶段最大机缘的局。

回到宿舍，赵磊正对着电脑屏幕敲得飞快，键盘声噼里啪啦像在放鞭炮。

看到牧危进来，头也不擡地喊：“危哥，查到了！西郊码头最近确实不对劲，好多生面孔进进出出，巡逻的也比平时多了一倍，好像在守什麽东西。”

牧危把便签纸拍在桌上：“不止，他们在等我。”

赵磊的动作猛地停住，转过头时眼睛瞪得溜圆：“任务地点在码头？”

“嗯。”牧危点头，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教学楼，“取个芯片，说是一阶考核。”

“疯了吧！”赵磊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那地方就是个陷阱！他们摆明了想找你麻烦！”

“不去，才是真的死。”牧危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组织要的不是芯片，是我的命。或者说，是想看我能不能从绝境里爬出来。”

他想起何笑按在教案上的手指，想起那串刻意克制的数字，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那家夥，早就把一切都算好了。

“不过嘛……”牧危转身拿起外套，往肩上一甩时露出的侧脸，褪去了所有纨绔气，只剩下沈彻独有的冷冽，“小爷偏要让他们看看，什麽叫破局。”

赵磊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那个整天吊儿郎当的牧危还在，却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沉在水底的礁石，平时看不出来，潮水退去才显露出峥嵘。

“我跟你去。”赵磊抓起桌上的背包，语气不容置疑，“说好的兄弟，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

牧危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一暖，却还是摇了摇头：“不行。这次任务必须单独完成，这是规矩。”他拍了拍赵磊的肩膀，露出个安抚的笑，“放心，你危哥命硬，死不了。”

赵磊还想说什麽，却被牧危推出了宿舍：“去帮我办点事，查一下码头的消防通道分布图，越详细越好。”

门关上的瞬间，牧危脸上的笑迅速褪去。他从床板下摸出那个金属盒，打开时里面的装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丶烟雾弹丶还有牧长青塞给他的微型炸弹。

这些还不够。

他需要更强的火力，更隐蔽的路线，还有……应对新型扫描仪的办法。

指尖划过微型炸弹的引线，突然想起何笑抽屉里的手机，想起那句“参数对不上”。

心脏像是被什麽东西撞了一下，钝钝的疼，却又带着点奇异的暖意。

那个永远端着清冷架子的人，正用最克制的方式，在身份的悬崖边为他铺路，每一步都藏着“快来找我”的暗示。

牧危拿起手机，调出加密通讯器，给牧长青发了条消息：【要最新的反扫描装置，越快越好。】

几乎是立刻，对方回了个字：【滚。】

牧危笑了笑，没再追问。他知道，牧长青会给的。就像何笑知道，他一定会去码头，一定会看懂那些藏在细节里的牵挂。

这场游戏，从来不是他一个人在玩。

夜幕像被打翻的墨汁，迅速浸染了整个天空。西郊码头的探照灯在雾里划出惨白的光带，海浪拍打岸堤的声音混着集装箱的金属碰撞声，像在演奏死亡序曲。

牧危伏在堆成山的集装箱後面，黑色连帽衫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摸了摸胸口的方糖班徽，金属被体温焐得发烫——这是他唯一的护身符，也是与何笑之间隐秘的联结，像在感应着什麽。

腕表的指针指向亥时，秒针跳动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该行动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窜了出去。

脚下的碎石发出轻微的响动，很快被海浪声吞没。

探照灯扫过来时，他敏捷地翻身躲进集装箱的阴影里，动作利落得像在跳一场无声的舞蹈。

这具身体里沉睡的沈彻，正在苏醒。

穿过第一道防线时，牧危的耳机里突然传来滋滋的电流声，紧接着是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个字都咬得极准：“左前方三十米有红外感应，右转走B区通道，那里的人手被调离了。”

是白鸟。

牧危的心脏猛地一跳，握着□□的手微微收紧。他没有回应，却听话地转向B区通道——那里果然空无一人，只有一盏昏暗的路灯在风中摇晃，像在为他指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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