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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镜（第2页）

他眼睫轻轻一动，却并不急着接。

直到她突然意识到什麽似的，指尖一顿，正要收回。

“哎？这个我咬过了……”

她小声嘟囔一句，眸光微乱，转头想让芷儿再买一串，可还未转身，手腕却忽地被人一把扣住。

不重，却极稳。

覃淮将她原本欲收回的那只手重新扳回，低头一口，正咬在她咬过的那一处，动作从容自然，眼神都未移开。

“嗯。”

他咽下後慢慢说道，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不着痕迹的笑，“果然甜。”

甜的是粽子，还是她，便不说了。

兰沅卿怔了怔，仿佛整个人都停在了原地。

方才她还笑意盈盈，这会儿却像是被那一口粽子呛着了似的，整张小脸瞬间红成一朵熟透的桃。

她眼睫一颤，视线躲闪地不知往哪放，本来张着嘴要说什麽，到底也没发出声音来，只抿了抿唇。

-

不远处的十三和芷儿一左一右跟在身後，一个掩口偷笑，一个笑得肩都在颤。

“姑娘脸红了哎。”芷儿低声道。

十三也忍不住道：“真是没眼看勒……”

两人说话极轻，唯恐被前头那对主子听了去，却又忍不住偷看个不停。

那边，覃淮咬了两口，将粽子最甜的心儿递回兰沅卿面前。

他声音不高，却压得极低，带着一点温柔的哄意：“这里最甜，你尝尝。”

她怔怔看着那块被他咬过的粽子，还没反应过来，就顺从地张嘴，咬了一口。

果然，是甜到发腻的花酱心，腻得她齿颊生香，耳根也泛起了热。

而覃淮低头望着她，像是早已算准她会咬，只静静等着她咽下去，才伸手将竹签接过。

那粽子只剩一点，他也不嫌弃，又咬了最後一小口，吞下，然後将竹签一折，递给十三：“丢了吧。”

十三接过时，眼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下回若还买这家，要记得叫一串不裹糖霜的。”

覃淮转过头来，语气如常，“别沾到你嘴上。”

他说得平静，手却不自觉地伸过去，指腹轻轻擦过她唇角的一点糖霜，温热的力道极轻，像春风掠过湖面。

兰沅卿身子僵了一瞬，眼神慌乱地一跳，像只被人拈住後背的猫。

她声音细细地：“……我才没有。”

“嗯。”他轻应了一声，眼里却含着笑。

-

端午才过每两日，街市仍旧热闹。

两人又逛了会，天色已近酉末，暮烟如絮，街市的人声渐次稀落，远处灯影如豆，映得一地碎金。

兰沅卿一手牵着覃淮的指尖，手心暖暖的，原本调笑的心绪已悄悄收敛，眼波随着脚下青石铺路的节拍，沉静了些。

忽听一阵风吹，前方巷口转角处，立着一株红豆树，枝干虬曲，枝头却挂满红绸愿签，或新或旧，随风轻颤，像极了千言万语未及出口的情思。

“咦。”

兰沅卿一愣，低声念道，“这里何时种了一颗红豆树？”

覃淮也停了脚步，擡眼望去，只见那树老干斑驳，枝枝叶叶却极繁，浓绿中缀着斑斓红绸，随风摇曳，似笑语，又似低泣，颇有几分红尘未了的意味。

他凝了片刻，才淡淡道：“此处原是清和观旧址，听闻前些年有位西蜀道人来扬，说红豆树为相思之木，入梦尤灵，便移栽了一株，没想到这般养得好。”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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