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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叫人刻骨铭心的脸,便撞入眼帘。
顾子骥?
霍青山还正想着那名字,温婉已悄然睁开了眼,半掀开眼皮看向了他。
“婉娘?”他心脏猛的一跳,忙喊了一声。
婉娘却并未应他,只将手缓缓举起,掌心捧住了他的脸,拇指温柔地摩挲起来。她的眼睛定定地盯着他,却又好似并未看他,只是透过他的脸,去看他身后的东西。
霍青山忽然有一股回头的冲动。
“子骥,你来接我了吗?”她说,声音带着一抹颤,每个字都咬得不清,因又沙哑得可怕,霍青山便依然未听太清楚。
“婉娘?”他伸手摇动女人的肩。
噩梦中。
进一步顾子骥,退一步焚坑,温婉想躲来着。她无颜面对这个男人,他那样深爱着她,她却毫不犹豫地把刀捅进他的心脏。
奇怪的是,顾子骥没有怨恨她,也没有质问她,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
于是她也定定地看着他。
终于,她忍不住伸出手,顺着他的眉骨往下,抚摸起这张让她相思若狂的脸。死亡已久的心脏,又为之复跳了起来。
可当手指慢慢摩挲,拂过男人的眼皮、鼻梁、鼻尖……一颗小小的浅浅的痣,于瞬息之间击碎了她的欢喜。
不是顾子骥,是霍青山。
怪不得不说话呢,这人向来闷得很。
屋里烛火噼啪了声,女人的手猝然滑落下去,霍青山一惊,将那手一把抓住。
手掌依然滚烫。他粗粗摸了摸脉,还好,脉搏并没有更加虚弱,因是不放心,他又请府中大夫来瞧了一回。
这大夫自是不如周老大夫,模棱两可说着“还行”“好些了”之类的话,就是不敢断言能否醒来。
汀兰自顾自安慰道:“没说‘不行’就是好事,好事!”
一|夜的焦心等待。
天没亮,冯氏便醒了,冷水拍了拍脸便过来看看情况。她来得也是巧,在床边坐下没多久,温婉竟便发了汗,汗得头发能拧出水来。
霍青山用手一探——
“退烧了!”
他说罢了,再次摸了遍温婉的额头,“退烧了……”喃喃似是说给自己听,那青白了一整夜的脸终于泛起血色。
冯氏喜得哭了起来:“快准备点儿汤水,一会儿她醒了要喝。出这么多汗定是渴得不得了。”
温婉又睡了个把时辰,方才幽幽转醒。彼时周老大夫已来号过脉,说是已经无碍,开了些慢慢调理的药,笑着告辞。
冯氏喜得半点疲惫都不剩了,奔出天棐院,到处报喜讯去。
温婉脑子沉沉,虚得坐不起来,心头倒还有力气暗骂——将来死到临头,千万要死得干脆,才不要再遭一回这样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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