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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三人的摊牌 混乱里的 真心话（第1页）

腊月初的阳光带着点薄暖，斜斜洒在小店后院的咸菜缸上，缸沿结着层薄薄的白霜，被阳光一照，泛着细碎的光。屋檐下的腊味还在滴水，是昨晚暴雨留下的痕迹，柏树枝熏过的腊肉香飘在风里，混着咸菜缸的咸气，明明是熟悉的烟火味，却压不住石桌旁的沉默——顾夜寒、顾夜宸、翠花三人围着石桌坐了快半小时，谁都没先开口，只有富贵蹲在咸菜缸顶，时不时叼着根萝卜干往顾夜寒怀里送，被他无意识地推开。

石桌上摆着三碗腊肉粥，是翠花早上特意煮的，粥里的腊肉切得碎碎的，炖得烂乎，还放了点姜丝驱寒。可粥早就凉了，热气散得干干净净，像三人之间僵住的气氛。顾夜寒的手指反复摩挲着碗沿，碗是顾父留下的旧粗瓷碗，边缘有个小缺口，以前顾夜宸总抢这个碗，说“缺口握着不滑手”，可现在，两人连眼神都不敢碰。

“粥凉了，我再去热一碗吧。”翠花率先打破沉默，伸手要端碗，却被顾夜寒按住了手。他的手很烫，带着点紧张的颤抖：“不用热了，翠花，有话……咱们今天就说清楚吧，总这么耗着，对谁都不好。”

顾夜宸的身体猛地一僵，放在桌下的手攥紧了，指节泛白。他盯着石桌上的裂缝，那是上次搬腌坛时不小心磕的，顾夜寒还特意用水泥补过，说“坛能补，桌也能补”，可现在，他觉得有些东西，或许补不好了。

翠花坐回椅子上，把粥碗往两人中间推了推，声音放得很轻：“我知道你们俩都不好受，夜寒憋了这么久，夜宸躲了这么久，孩子们也看出不对劲了——昨天小宇问我，是不是爸爸和舅舅爸爸吵架了，为什么不一起陪他玩奥特曼。”她的声音顿了顿，红了眼圈，“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说开呢？就算有矛盾，也该一起面对，而不是躲着。”

顾夜寒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顾夜宸，眼神里满是愧疚和认真：“夜宸，上次在雨里说的话，我没骗你，也没后悔——从挡雨那天起，我就觉得不对劲，看到你淋湿会慌，看到你受伤会乱，看到你躲我……我比头疼还难受。”他的手指攥着桌布，指节白，“我知道这很荒唐，我们是兄弟，我有翠花，有小宇和念念，我不该有这种心思，可我控制不住。”

“你控制不住？”顾夜宸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惊得富贵扑棱着翅膀飞到腊味绳上，叼着块腊香肠往下掉，正好砸在顾夜宸的肩膀上。他没管香肠，声音带着点激动：“你有没有想过翠花？想过孩子？想过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你说你控制不住，那我呢？我看到你难受，我心里就好受吗？”

他的膝盖还隐隐作痛，是昨晚摔的，可比起心里的疼，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他想起上次顾夜寒给她贴创可贴时的慌乱，想起顾夜寒蹲在床边守他烧的样子，想起顾夜寒留纸条时画的奥特曼——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全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我当然想过！”顾夜寒也站起来，声音哑，“我每天都在想，我对不起翠花，对不起孩子，更对不起你！可我能怎么办？我把这份心思压下去，压得头疼都犯了，可一看到你，还是会忍不住在意！”他指着屋檐下的腊味，“你看，那些腊鱼是你串的，迷你香肠是你教我系的绳，连这个咸菜缸，都是你帮我搬的——这个家到处都是你的影子，我怎么压得住？”

翠花看着两人激动的样子，赶紧站起来拦在中间：“你们别吵了！有话好好说！”她的眼泪掉下来，落在冰凉的石桌上，“夜寒不是故意的，夜宸你也不是真的想怪他，你们只是都太害怕了——害怕破坏现在的生活，害怕伤害彼此。”

顾夜宸的身体僵了一下，看着翠花的眼泪，又看向顾夜寒泛红的眼睛，心里的激动慢慢退了下去。他蹲下来，捡起地上的腊香肠，香肠上还沾着点灰尘，是富贵刚才叼掉的。他想起以前，两人总抢着吃这种迷你香肠，顾夜寒总说“你吃肥的，我吃瘦的”，可现在，连一块香肠都显得这么尴尬。

“我不是怪你，”顾夜宸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疲惫，“我只是……不敢信。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我弟弟，我看着你娶翠花，看着小宇和念念出生，我们一起开小店，一起腌腊味，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他的手指擦过香肠上的灰尘，“我躲着你，不是讨厌你，是怕我自己也控制不住——看到你给我贴创可贴，我会心跳快；看到你为我挡雨，我会慌；看到你难受，我会心疼……这些感觉，让我害怕。”

这句话像道惊雷，让顾夜寒和翠花都愣住了。顾夜寒看着顾夜宸，嘴唇颤抖：“你……你也有这种感觉？”

顾夜宸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把香肠放在石桌上，声音很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不能这样——你有家庭，我是你哥哥，我们得对孩子负责，对这个家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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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不代表要逃避啊！”翠花蹲下来，看着顾夜宸的眼睛，“夜宸，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也害怕过，怕这个家散了，怕孩子们受委屈。可我更怕你们俩互相折磨，怕我们再也回不到以前热热闹闹的样子。”她伸手，轻轻拍了拍顾夜宸的肩膀，“感情不是错，不管是哪种感情，只要我们愿意一起面对，就总有办法。”

小宇和念念在屋里听到外面的声音，跑了出来。小宇举着奥特曼卡片，站在门口怯生生地问：“爸爸，舅舅爸爸，你们是不是在吵架？念念都哭了。”念念躲在小宇身后，手里攥着那个蔫了的野花环，眼圈红红的：“舅舅爸爸……别吵架，念念把花环给你。”

顾夜宸看到孩子们的样子，心里的愧疚更重了。他走过去，蹲下来摸了摸念念的头，声音放得温柔：“舅舅爸爸没吵架，就是跟你爸爸商量事情呢。念念的花环真好看，舅舅爸爸明天给你编个新的，好不好？”念念点点头，把花环递到他手里，小手指着石桌上的腊香肠：“舅舅爸爸，吃香肠，不生气。”

顾夜寒也走过来，抱起小宇：“爸爸没吵架，刚才声音大了点，对不起啊。”小宇搂着顾夜寒的脖子，小声说：“爸爸，我不想舅舅爸爸再走了，我们一起腌腊味，一起玩奥特曼好不好？”顾夜寒点点头，眼泪掉在小宇的奥特曼棉袄上：“好，舅舅爸爸不走了，我们一起。”

富贵扑棱着翅膀落在顾夜宸的肩膀上，叼着块萝卜干往他嘴里送：“吃！不吵架！一家人！”顾夜宸笑着咬了一口萝卜干，咸香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里的乱慢慢平复了些。

翠花看着眼前的画面，擦干眼泪，把凉了的粥端起来：“我去把粥热一热，咱们吃完粥，一起把后院的腊味翻一翻，昨天的雨把绳结泡松了，别掉下来。”她走进厨房，心里却松了口气——至少，他们愿意坐下来面对了，这就够了。

粥热好后，三人重新坐在石桌旁，孩子们坐在小凳子上，围着桌子吃香肠。顾夜宸给顾夜寒夹了块腊肉：“快吃，凉了又不好吃了。”顾夜寒也给顾夜宸盛了碗粥：“你的膝盖还疼吗？等会儿我给你换个创可贴。”两人的动作都有些笨拙，却比刚才自然了很多。

“关于我们的事，”顾夜宸放下勺子，声音很轻，“先别告诉孩子们，也别让邻居们知道。咱们先好好照顾孩子，好好经营小店，其他的……慢慢来，好不好？”

顾夜寒点点头，心里满是感激：“好，慢慢来。”他知道，顾夜宸能说出这句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翠花笑着说：“这就对了，日子还长着呢，咱们有的是时间想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腊味翻好，别让富贵偷啄光了。”

吃完粥，顾夜寒和顾夜宸一起搬梯子翻腊味。顾夜宸站在梯子上，顾夜寒在下面递绳子，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暖得像春天。小宇和念念在下面帮着捡掉下来的腊香肠，富贵蹲在咸菜缸上，时不时叼块萝卜干给他们，院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烟火气。

只是没人说破，石桌旁的沉默，屋檐下的对视，还有心里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都藏在了腊味的香气里。他们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不知道这份感情会走向何方，可至少现在，他们愿意一起面对，愿意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们，慢慢寻找答案。

夕阳西下时，腊味终于翻完了。顾夜宸帮着把梯子搬回杂物间，顾夜寒则在院子里喂富贵。翠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身影，心里突然觉得踏实——或许，真正的家人，就是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放开彼此的手，哪怕有矛盾，有迷茫，也会一起在烟火气里，慢慢把日子过好。

顾夜宸从杂物间出来时，看到顾夜寒正在给富贵喂萝卜干，富贵的头蹭着顾夜寒的手，像个撒娇的孩子。他走过去，递过一块刚翻下来的腊香肠：“给富贵也吃点，别总喂萝卜干，它都快成‘萝卜干鹦鹉’了。”顾夜寒笑着接过香肠，递给富贵：“你看，舅舅爸爸也疼你。”

富贵叼着香肠，飞到腊味绳上，开心地叫着：“吃肉！一家人！开心！”顾夜宸和顾夜寒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或许，慢慢来，真的能找到属于他们的答案。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份暂时的平静，只是暴风雨后的喘息。未来还有很多难题在等着他们，邻居们的议论，孩子们的疑问，还有他们自己心里的挣扎，都像藏在腊味里的盐粒，需要时间慢慢融化，才能尝出真正的滋味。而这个满是烟火气的小院，将会见证他们所有的欢笑与泪水，所有的挣扎与选择，直到他们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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