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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九年(1883)三月,谭嗣同赴湖北完婚。时令尚春,鸟声和花叶有着恰如其分的轻灵。妻子李闰,是谭继洵友人李寿蓉的长女。这是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双方都是书香世家。谭嗣同的岳父李寿蓉,字篁仙,湖南长沙人。传统婚姻守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过于重门第而忽视感情,并没有为他们婚前互相了解创造条件,因此夫妻感情要靠在将来的共同生活中去培养。

戏本里有英雄配美人,而圣贤只在纸面上谈爱情,现实里也只是将三从四德的紧箍咒留给爱情。有趣的英雄,无趣的圣贤。后者喋喋不休,像是无所不能的老江湖。而对于爱情,他们甚至比不上世间任何一个情种,他们谈的不是实在具体的爱情,而是阴阳男女化合之道,是别人的爱情,别人的体验,别人的江湖。

对于这段包办婚姻,颇富自由和平等意识的谭嗣同起初并不满意。面对李闰这位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他曾一度产生过逆反的情绪。李闰并不符合谭嗣同心目中对于妻子的想象,过于普通。眼前这个看上去端庄贤淑、面目和善的女子,在人群中并不惹眼。个子不高,且有些富态,脸上还长有雀斑,更不懂得装扮自己。途经陕西蓝田的古蓝桥时,想到传说中裴航与云英自由恋爱的故事,谭嗣同还曾写诗自嘲:湘西云树接秦西,次弟名山入马蹄。自笑琼浆无分饮,蓝桥薄酒醉如泥。对于读书人来说,所谓爱情,不过是通过追求女子,将她们的德行与自己的人生目标合二为一。既要颜如玉,又要黄金屋,前者是猎色,后者是猎名利。这世上的优秀女人,可以激发男人的豪情壮志,也可以平息男人心头不切实际的狂想。她们就像是冥冥中提溜男人头发,帮助其平地飞升的神秘力量。她们把男人的灵魂提升到距离俗尘很远的地方,也可以把手松开,让他们跌落尘埃。

婚庆是人间欢喜事,大欢喜。男女情爱,阴阳之爱,乾坤之爱。就像那戏文里唱的: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这样的戏文,听上去耳熟眼热,却让人觉得不够诚恳,像少年人的心事。欢乐趣,离别苦,数十寒暑,真的不是那么轻易跨越。谭嗣同与李闰的婚姻,遵从的是父亲之命,他甚至觉得自己是这场婚姻的牺牲者。不是感情成全了他们的婚姻,而是来自两个家庭的权力叠加,是当时最流行的婚姻构建方式。在谭嗣同看来,传统男权文化哺育出来的婚姻是畸形的。它粗暴地将道德的重量,压在女人那副柔嫩的双肩上,让她们负载难以承受的厄运,借以匡扶男权秩序的脊梁。如此情态,在《聊斋志异》中俯拾皆是,那些自荐枕席、出钱置地、红袖添香、担水洒院、委曲求全的狐媚女子,她们的出现就是为了充当救世主,一边要满足那些现实世界里四处碰壁的小男人的形而下之欲,一边要成为他们精神世界的探照灯。

这是道貌岸然者的情欲做派,在他眼里,他的父亲谭继洵即如此。谭嗣同不同,他将情义看得重于情欲。或许是因为母亲早逝带来的伤痛,让他同情在婚姻关系中处于从属地位的女性。谭嗣同的岳父李寿蓉也非寻常文人,有人将他与曾国藩、王闿运等六人列为湖南六大对联大师。此人进士出身,户部任职时,颇受时任户部尚书肃顺赏识与器重。咸丰九年(1859),肃顺严治亏空,屡兴大狱,李寿蓉因库银短缺,被追究责任,入狱三年。李寿蓉生性恬淡,但命运坎坷,原配熊氏二十五岁就去世,未留下一儿半女。李寿蓉身陷冤狱时,继配夫人蒋氏正身怀六甲,听说丈夫下狱,忧急相交,两天后就血崩而亡,留下一幼女。李寿蓉出狱后,续娶王氏,接连生下三个女儿,长女即李闰。在李闰六岁那年,王氏又去世。所幸保姆高氏受王夫人临终所托,尽心抚养李闰三姐妹,视同己出,令她们学习诗文和礼节,教导其贤淑女子的种种规矩。后来姐妹皆以贤闻名,高氏离世时,李闰为其写下题照诗,云:“髫龄失母实堪怜,朝夕相依十六年。问暖嘘寒勤抚恤,追随不异在娘前。”

谭继洵很早即与李寿蓉约为婚姻,聘其长女李闰为媳。李闰于同治十年(1871)四月二十日生于北京,字韵卿。李寿蓉复官户部时,谭继洵亦任职户部。两人既为同乡,又为同僚。同僚兼同乡,这真是儿女婚姻的最好模板。李闰与谭嗣同都出生于北京,又都幼年丧母,有着相似的早年经历。当时李家寓所“距琉璃厂才数百步”,与谭家所住北半截胡同相去不远。

此后不久,李寿蓉捐资道员,分发湖北,以道员在湖北候补,携全家迁居至武昌。光绪九年(1883)三月,谭继洵从甘肃巩秦阶道升任甘肃按察使,经与李寿蓉相商,定下良辰吉日,为谭嗣同与李闰完婚。于是,谭嗣同奉父命奔赴千里外的武昌。李闰,一个知性的人间女子,就这样走进了谭嗣同的生命中。随着相处日久,谭嗣同愈发尊重妻子,在他看来李闰是上天赐予自己的最美好的礼物。他的这份感念,源于对岳父李寿蓉的感激。他称岳父家是“内外群从,率皆豪俊。登山临水,觞咏不绝。剑客奇才,献技在门。一童工书,一仆善棋,府史吏卒,傲脱不俗。所谓卖菜佣皆有六朝烟水气矣”。也就是说,不仅岳父才华出众,就连他们家的仆人也都身怀所长,或长于书法,或长于下棋,就连买菜的仆人也活得像魏晋南北朝的士人那样,很有文化气质。

妻子李闰生在这样的家庭,自然受到良好的文化熏陶,从小知书达理,非常贤惠。所以谭嗣同觉得自己捡到了宝,婚后琴瑟和谐,也让他消解了许多人生的烦恼。谭嗣同常年奔波在外,李闰将家中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所以谭嗣同曾在结婚十五周年送给妻子的诗中写道:“十五年来同学道,养亲抚侄赖君贤。”

除了门当户对,谭嗣同和李闰的婚姻能够幸福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谭嗣同与众不同的男女观和夫妻观。谭嗣同向往的爱情,和那个时代大多数没有爱情经历的婚姻者一样,都是他们心里虚构的爱情。那是一个红袖的世界、花的世界、颜如玉的世界。但与他们不同的是,谭嗣同有一个相对平等的世界观。

男人和女人都是天地间的精英,都可以成就大事业,两者是平等的。这种观点在那个时代令人震惊。谭嗣同主张“夫妻皆朋友”,夫妻双方没有尊卑高下,而是平等的朋友。彼时中国,像他父亲谭继洵那样有些财富和地位的男子娶妾,是最为平常之事,很多人一娶就好几房。谭嗣同认为在婚姻问题上,妇女的人格尊严完全被漠视。而造成这一切的,皆因三纲之苦。夫既自命为纲,女性则沦为从属,因而不以为耻。婚姻关系,应出之两情相悦,伉俪笃重,女家不要索取财力,男家不得以嫁箧不厚而生菲薄之意。时至今日,其中弊病仍风行于世,不时酿出人间悲剧。不由让人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婚姻又为何物?与其父不同,谭嗣同始终提倡一夫一妻的婚姻,一生未曾纳妾。

结婚之日,岳父李寿蓉亲笔书赠对联一副:“两卷道书三尺剑,半潭秋水一房山。”上联言养气,下联言定心,显得意味深长。李寿蓉很赏识谭嗣同这个女婿,认为他是一个有大情怀的青年,将来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岳父看姑爷,也是越看越喜欢。李寿蓉生性平和,风趣横生,这与他的亲家翁谭继洵截然不同。谭继洵是个循规蹈矩的官员、板着面孔的家长,他不怎么亲近儿女。而李寿蓉则不然,他从不在子女和下人面前摆架子。用今天的话说,他有一个有趣的灵魂,平日里喜欢听人讲故事,自己也喜欢讲故事,他还会将那些故事记录下来。他很是欣赏自己的女婿,给予谭嗣同很多慰藉。每次谭嗣同去看望他,李寿蓉都非常开心,好吃好喝地招待,嘱咐家人为其铺上暖和的被子。谭嗣同也喜欢去岳父家,甚至觉得在岳父家比在自己家里还要舒心。后来李寿蓉调往安徽为官,谭嗣同还不顾路途遥远多次与妻子李闰一道去看望岳父。他后来回忆岳父对自己“恩礼绸至”,十分关照。两人虽为翁婿,但更是志同道合的忘年交。

自母亲徐五缘过世后,卢氏不待见他,加之不得不南来北往地奔波,谭嗣同时常陷于苦闷之中。光绪十年(1884),谭嗣同再次回到兰州,他拥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在谭继洵的安排下,谭嗣同与仲兄谭嗣襄都进入兰州的新疆甘肃总粮台谋职。人都需要身份,没有身份,人就容易被人群淹没,无从辨认。这世上沉默的大多数,都是身份模糊的人,生也好,死也罢,记住他们的是他们的亲友。活着的人,都想将自己的名和姓留下来,或跻身于史册,或镌刻于金石。于是,身份也就成了活人的通行证、死人的墓碑。这一年新疆建省,也就有了“甘肃新疆省”这个特殊的省名。“甘肃新疆省”并不是我们今日所理解的“超级行省”,涵盖甘肃和新疆两省。最初的“甘肃新疆省”不包括新疆东部地区,甘肃即甘肃,新疆即新疆。两地因为地缘关系,难以分割,需要一定的“缓冲带”。第二年,清政府在筹建台湾省时提出:“台湾虽设行省,必须与福建联成一气,如甘肃新疆之制,庶可内外相维。”也就是说台湾设行省,必须与福建联成一体,可以借鉴“甘肃新疆省”的制度和办法。

清廷设立“甘肃新疆省”,由督办新疆军务的钦差大臣刘锦棠任甘肃新疆巡抚,谭钟麟任陕甘总督,谭继洵升任甘肃布政使。谭继洵与刘锦棠关系密切,结为儿女亲家。儿女的婚姻,亲上加亲,共生共荣,这也是官场中人将权力升级的手段。谭氏之女嗣嘉嫁于刘氏之子、新疆疏勒县知县刘国祉。谭氏兄弟在此间谋事约一年时间,谭嗣同回忆称:“陕甘粮台有汇兑之票,可汇银往应解陕、甘协饷之各省,毫不需费,票至,各省由藩库发兑,以代运饷,立意极为灵巧。”刘锦棠考虑到新疆“汉、回杂处,语言文字隔阂不通”,认为他们不适宜久留此处,就以向朝廷“疏荐”为诺,将他们劝往他处。事后,刘锦棠奏保嗣襄以直隶州知州用,嗣同以知州补用,先换顶戴。从此,谭嗣同就有了候补知府的头衔,知府相当于汉代的太守,故朋友之间有时也称其为“复生太守”。

一个人有了地位,别人便不再将其视为独来独往的个体。置身于大时代中的每个人,谁又能完全代表自己,权贵不可以,圣贤也不可以。人与需合而为儒。可见读书人在那个时代里,很难读出境界,读出的往往是野心和欲望。于是乎,那大写的儒便是有所求、有所为。人有所为,方可立世;人有所需,则摧眉折腰,虚弱不堪。由是,所谓儒,也就成了内心懦弱之人。

光绪十一年(1885)年春节后,谭嗣同从兰州启程返回湖南,四月中旬到达浏阳。这一年八月,谭嗣同在长沙通过“录科”(未参加科试的生员等,须经学政考试,合格的才有资格参加乡试),继而参加乡试。清朝的乡试和会试,名义上分作三场来考。头场时文(八股文),二场经文(阐述五经内容),三场策问(提出有关经义或政事等问题,要求考生对答)。实际上,考官在评阅试卷时偏重头场(即偏重以朱熹注释的《四书》命题的八股文),二、三场试卷的字句只要无大毛病,就算“中式”。谭嗣同治学务求博通,二、三场考试当然能取得好成绩,但头场所考八股文,却由于他对此种形式上极其呆板、内容上只可转述朱熹的注释而不许作者自由发挥的文体,素来厌恶,即使为了应付考试去迎合,去揣摩,也难以写得完全符合考官的要求。于是,落榜也就成了意料中的事。

谭嗣同在科举考试方面没有天赋,他的功名始终停留在监生这一资格上。就连监生,也是依托在朝为官的父亲打下的经济基础。谭继洵掏腰包,捐纳使其获得监生出身,算是为他叩开了那道仕进的窄门。在科举这条路上,谭嗣同始终没有停下奔忙的脚步,他先后六次赴南北省试,合计八万余里。如果将这个距离叠加,可以说谭嗣同为了科举整整要绕上地球一周。虽然付出如此之大,但他还是无法体验成功的喜悦。一次次铩羽而归,谭继洵对儿子屡试不中的状态很不满意。

他对谭嗣同的忠告,无非是读书求进的要领。当然他说的那些话,谭嗣同还是记住了一点。身在天地牢笼内,就不要一天到晚想着做一个自由人,更不要被自己一时的情绪所左右。虽然读的都是《四书》,但不同的人得到的东西也不尽相同。有人得到的只是考试的题目和制艺的材料;有人则热衷于故纸堆中的笺注校勘;还有人洁身自好,将其视作自身道德修养的门径;也有人从中发现了古人的微言大义和先王之志。但说一千道一万,若无科举考试,还有几人会用心读那些儒家经典?

谭嗣同厌恶科举那一套,无法像父亲谭继洵那样,做个束手束脚的人,文也循规,人也蹈矩。他们的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头,既享受着权力带来的便利,又抱怨着枷锁缚身的煎熬,每日就在这纠结中度过。临了,墓碑上刻满这一世的头衔。他承认自己在八股文写作方面缺乏天分,不合乎规范。在这方面,他受到老师欧阳中鹄和刘人熙“有复古之思,用世之志”的影响,从内心排斥千百年来读书人所走的那条老路。当然,这样的人生选择也和他与生俱来的叛逆精神相契合。

谭继洵对谭嗣同兄弟有着分工不同的安排,嗣同带在身边,督促学业,嗣襄则回浏阳经营家业。谭继升在世时,谭继洵在浏阳的地产由其代管,嗣襄辅佐。光绪十二年(1886年),谭继升在浏阳病卒,由其子谭嗣接替家庭地位。同时,谭嗣襄在经营田产方面,获得了极大的自由度。谭嗣同记载:仲兄归乡经营家政,勤敏异常。米盐钱刀琐屑之事,读书人不屑为之,他却能将其处理得井然有序,人莫能欺。不到十年时间,增置田产百余亩。他为人慷慨好施,以义自任。他凡事亲力亲为,以己度人,就连烹饪洒扫之役,也亲自察看并记录下来。

谭嗣襄善于经营的能力,在家乡被人视为“奇士”,而嫉妒他的人并不这么认为,他们在背地里讥议,说他不过是个败家子。就连他的堂兄谭嗣也不以为然,多次写信向叔父谭继洵告状。于是一封封从甘肃寄来的训诫书信,让谭嗣襄难以应对。就连他的老师欧阳中鹄也闻得风声,提出告诫:“吾弟此归专为经理家事,以尊府光景,根本不用担心家无余粮。你应该关起门来读书,涵养德性,宏阔志气,这才是一个君子应该做的事,不必纠缠于买贱卖贵,仿效那些商贩所行所为。”

谭嗣襄心绪难平,自认为在浏阳难以安身,便要抽身离去。他的性格与谭嗣同极为相近。性情中见筋骨,不移不屈,不失本色。他在写给友人的信中如此感叹:人生世间,天地必有以困之:以天下事困圣贤、困英雄,以道德文章困士人,以功名困仕宦,以货利困商贾,以衣食困庸夫。天要困我,我必不为所困。

这样的话听来像是谭嗣同说出口的,可见兄弟二人朝夕相处,有太多共通之处。谭嗣襄决意离开浏阳,自谋出路。他想要北上京师谒选,谋个实职,但又苦于缺乏经费。谭继洵一直没有给嗣同兄弟析分财产,只是每月给些定数的零花钱,也不多给。他们没有独立的生活来源,经济上完全依赖谭继洵,颇为窘迫。

这时,谭嗣同怀着悲喜难明的心情再次回到故乡。虽不免伤时感事,但见到仲兄谭嗣襄仍是最大的喜乐。回到浏阳,除了跟堂兄弟们把酒言欢,大多数时间都待在仲兄身边。自从母亲和伯兄、姐姐去世,他和仲兄谭继襄本就亲近的距离拉得更近了。无须酒酣耳热,兄弟二人坐于书斋,纵情高论。他们在一起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感情在岁月中的积淀一时得以宣泄。他们是血亲兄弟,也是世间知己。彼此不讲什么礼数,自由自在。梅花巷的东面有一片竹林,绿荫蔽天,其中生长的竹笋鲜脆可口。他们经常会走到这里,望着不远处的浏阳河,感叹人生的顺境和逆境。

他们的父亲谭嗣洵总说,这个世道是公平的,有能力、有才学才可以进入体制内吃上一碗官家饭,有本事的人才能得到提拔重用。谭嗣同私下也与哥哥聊过,他们认为,吃上官饭,是一个人展示才能和本事的初始阶段。所谓的本事,不过是低级的奉迎之道,是人性卑劣的自然反应。而他们的父亲做不到,虽然有吃上官饭的才学,却没有混迹官场的本事。

谭嗣同和哥哥一次次走进考场,又一次次承受着榜上无名的屈辱。在这段时间里,兄弟二人不停地辗转于科场,就像是冲锋陷阵的战士,持心中之剑去迎接命运的各种挑战。可很多时候,这个世俗世界为他们安排下的“有物之阵”就像一件华美的袍子,掀开来看,从里面蹦出来的全是跳蚤。用一把心中之剑去对付一只只跳蚤,实在是说不过去。

因为他们的父亲是地方大员,他们自然被体制内人士高看一眼,但其中苦涩的滋味只有他们知道。父亲像一座山,将他们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他们的路,是父亲道路的延续。他们是宗族血缘链上的其中一环,他们不属于自己,或者说自己对于宗族来说,只是一个虚词。实实在在,又若隐若现。十一月间,谭嗣同告别仲兄动身前往甘肃,在陕西度岁,到次年正月才到达兰州。到达兰州后,他就在布政使署憩园的一间简陋的房子里住了下来,潜心向学。此时,正值春雨连绵,房屋四壁长起点点青苔,雨水从破瓦缝里落下来,淋湿了屋中地板,外面廊阶也为积水所淹。尽管环境和气候不好,但他处之泰然,觉得这比跟着父亲和庶母住在一起要心情舒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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